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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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給足了自由,就沒有煩惱嗎? 我相信是有的,我偶爾也能聽到身邊的人,談起孤獨和迷失的感受。 不知道在他們的“后個體時代”有什么苦惱,是否和現在的人一樣。 “那你們有什么苦惱呢?”我問。 “你不知道嗎?”她像是一位看透我腦中所想的智者,“這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其實它不是人類的新問題,而是一個古老的問題,只是你們這時候還沒有留意和重視罷了。 “就從你先前問我的那個問題來切入好了,當人們可以隨時相戀、隨時分開,你認為他們的心理會有什么樣的變化呢?” 這個問題倒是問到我的專業了,當我想到人們可以隨時相戀和分開的時候,第一感受是自由,除了自由,我還真沒有深入地思考。 “當兩個人進入到一段親密關系里,從一開始就很難達到完全平衡。究竟是我在意得多一些,還是你在意得多一些。分開與分開也是不同的,究竟是我想和你分開,還是你想和我分開。 “在意更多的一方,以及被分開的一方,總會承受更多的失意?!?/br> 她說的這點,的確是戀愛關系中的普遍現象,所以投入情感更多的那個人,在關系結束以后會失意更多,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失戀”了。 然而,失戀是我們大多數人都會有的經歷,雖說痛苦難挨,倒也談不上會對整個社會有什么改變。 看到我些許不以為意的表情,她進一步說道:“它看著不是一個大問題,不過,你應該把這個點放大十倍來看,放到一個完全自由的情感秩序中,它對你的影響還只會是一點點嗎?” 如果不是放在當下的社會,而是一個完全自由的情感秩序中……整個社會都已經沒有了婚姻,我們不再為尋找終身伴侶而戀愛,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關系只是一段時間內的相互平衡而已。 一旦發生矛盾和沖突,這段關系將變得異常脆弱。 原本在意多的那個人將會面臨更大的風險,更可能會承受失去的痛苦。這樣的事情經歷過一兩次之后,原本更加在意的那個人,一定會在傷痛中學得“聰明”起來,不會在關系中投入過多。 這樣下去,整個情感秩序會陷入一種怎樣的循環呢? 每個人都出于自保,不對對方投入過多情感,甚至出于意氣之爭,還自我要求一定要比對方投入更少。 久而久之,戀愛關系就越來越成為一種理性的、非依賴的、沒有多少感性色彩的關系了。 也就是她口中所說的…… 看我沒有接話,她自顧自往下說道: “然后,你應該也能想到了,我們的戀愛更加自由了,可諷刺的是,愛卻少了。 “整個社會的愛都少了。人們不再張口閉口談愛,那會讓人覺得自己像個愣頭青,沒經驗,快餐式的戀愛越來越流行。 “現在你就能夠理解,我們是怎么由‘個體時代’過渡到‘后個體時代’了吧?” 博弈。 當她在總結人類的兩性關系是如何由過去模式過渡到未來模式的時候,我腦中出現了兩個字,博弈。她說的現象是一種博弈的結果。 萬事萬物都存在矛盾,伴侶之間也是如此。 從追求各自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看,兩者之間有矛盾,就必有博弈。不排除部分個體在這個過程中,非理性地投入,不計較得失地付出。但就像她說的一樣,時間久了,人類總體會回歸理性,不可能一直感性下去。那樣的個體只會因為自己的千瘡百孔而無法繼續生存下去。 “博弈論”是現代數學的一門分支,在經濟學的應用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生活中,人們大大小小的決策都離不開博弈。 著名的博弈模型——囚徒困境,可以放在這里進行類比說明: 假設有兩個小偷a和b聯合偷盜,私闖民宅被警察抓住。警方將兩人分別置于兩間不同的囚室進行審訊。 對他們兩個人,警方給出了同樣的政策:如果兩個嫌疑人都坦白罪行,那么如果證據確鑿,兩個人都將被判有罪,雙方都將被判刑8年;如果只有一個嫌疑人坦白,另一個人沒有坦白反而抵賴,則抵賴者將在原來的刑罰上再加刑2年(因為已有一人坦白罪行,證據確鑿,而抵賴行為則被視為妨礙公務),坦白者因坦白有功,將被減刑8年,立即釋放;如果兩人都抵賴,則警方只能因證據不足不能判定兩人罪名成立,但因為兩人私闖民宅,將被各判入獄1年。 從a的角度來看,他不知道b會作何選擇。如果選擇坦白,有可能立即釋放,也有可能因為對方也坦白被判刑8年。然而,如果選擇抵賴,則有可能因為對方的坦白,獲刑10年,或者至少獲刑1年。 從他個人來說,顯然坦白的兩種結果,看上去都比抵賴的兩種結果要好。 而b也是這么想的,最終兩人都會選擇坦白,分別獲刑8年。 而如果從整體的角度來考慮,他們兩人都抵賴,分別獲刑1年,才是能夠讓雙方的利益都達到最大化的平衡。 可惜的是,我們都是從個人的角度來進行考慮的,這就注定了博弈結果,只能達到“獲刑8年”的平衡。 放到她說的戀愛情境里,如果雙方約定彼此付出真心,那么,他們都能得到一份真誠的愛情,這是對于這兩個人整體上最優的選擇。然而,當他們作為獨立的個體,從自身角度考慮時,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將付出多少,當這種未知出現,同時又撤去了婚姻的協議,個人的付出被完全放置在理性博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