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牢籠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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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么意思?”滄沐決定暫且裝傻,“我不算普通人嗎?” 假如德爾森通過某種渠道或機緣巧合得知了她父親的真實身份,那么他必定也知道滄晏對妻女隱瞞了這個身份。只要她咬定自己不知情,她與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希望他多少存了一分良心,或者出于對無知的輕蔑、嫉妒和厭惡,把她趕走。 德爾森狼一樣的目光始終關注著滄沐的每一個舉動和表情。他似啄木鳥,噠噠噠,噠噠噠,鑿開樹皮,直達肥厚多汁的rou蟲。 “或許你以為自己再平凡不過,但別排除這種可能:有人出于保護的目的將你的不平凡隱藏,未曾想過卻因此害了你。因為一旦人們知曉了‘意料之外’,會比從一開始就知道‘意料之中’更加蜂擁而至?!?/br> 他愈發貼緊了她,嘴唇幾乎貼到她的臉上:“你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br> 德爾森的貼近引得滄沐一陣陣顫栗,不適令她口齒不順:“我不明白,我沒什么不平凡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對你毫無用處......” “我不需要你有用處,只需要待在這里?!?/br> “我不想待在這里,我有自己的生活,我還有母親,她在燕代......” “不用擔心,你的母親會得到非常好的照顧?!?/br> “我想回去,不想在這里,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 “你會熟悉這里的,一切由我安排?!?/br> 真是對牛彈琴。 滄沐把臉埋下去,避開德爾森的嘴唇。 她想哭,又想笑。 他聽懂了,他故意忽視,他以為在解決問題,他是個惡魔。 “不管你有多完美的安排,我都不想待在這里。拜托你,卡蒂奇先生,讓我回去吧?!?/br> 身下的女孩放松了力氣,她的身體不再僵硬得像塊石頭。她的手也松開了,可以纏住她的手指。她的臉依然埋著,不知是否仍在哭泣。 女孩如厚軟的棉被,柔軟溫暖,令人心安。德爾森拿臉去蹭滄沐的肩頭,看到她的皮膚上冒起一粒粒雞皮疙瘩。 他起身坐到床上,把她也抱起來。女孩像個稻草人,不逃不鬧,坐在他的懷里任憑擺布。行為上她沒有了掙扎的跡象,言語上卻不依不撓。 “讓我回去吧,卡蒂奇先生?!?/br> 德爾森抱著她,愛不釋手地撫摸她,拿臉、拿下巴蹭她。那模樣,像小孩子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 他似乎,沒打算侵犯她。 滄沐有點從剛才被壓制的狀態里緩過神了。但不行,遠遠不夠,她要的不止是不被侮辱侵犯,她要離開,她要回家。 “請放我走吧,卡蒂奇先生?!?/br> 她又一次重申,德爾森停下了孩子氣的親昵行為,沒有吱聲。過了約兩分鐘,他低低答了一聲:“我知道了?!?/br> 滄沐幾乎抑制不住內心的雀躍。 邁克?卡蒂奇清閑了一天,回來后發現滄沐的房間房門大開,本該被軟禁的女孩正哼著小曲兒收拾行李。他大為震驚,聽說德爾森答應送她回國后,更加感到不可思議。 “老大,這......”他錯過了什么! 德爾森示意他保持沉默,遞過去一張紙,邁克掃一眼,面色微變。 “明天送她去私人機場,就用這份名單上的人,挑三四個,誰都可以?!?/br> 邁克動動嘴,想說什么,終究忍住,點頭道:“是,老大?!?/br> 滄沐仔細盤點了行李里的東西,一樣沒缺。手機沒電了,德爾森給她找了個轉換插頭,充電,開機,信號滿格,國際電信企業名不虛傳。她試著給母親打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可能母親剛好有事,也可能這些天她日日不眠不休尋找女兒,支撐不住倒下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滄沐愈發歸心似箭。 清點完行李,滄沐把目光投向正在給邁克交代工作的德爾森。 他恢復了冷淡如雪的模樣,誰也想不到昨天他居然那樣依戀地擁抱她。 太可怕了,簡直是噩夢,要不是他腦子還算正常,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好在歸期已定,邁克也回來了,到了明天,她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過了明天,就沒事了。沒事了。 沒事了。 滄沐一連默念好幾遍“沒事了沒事了”,像虔誠的祈禱,像不愿面對現實的自我催眠,像對命運的哀求。她清楚得很,只要腳還踏在這片土地上,她就受制于德爾森,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毀了她。 當晚德爾森沒出現,滄沐一個人自在地吃完晚餐,由邁克護送回房間。邁克守夜,她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亮。 陽光透過窗簾,毫無顧忌地展現它金色的身影。微塵紛紛擾擾,像點綴于紗裙上的亮片,在光線里閃爍飄舞。 滄沐醒了,對著天花板發呆,以為自己做了一個美妙的、充滿希望的夢。當她瞅見地上擺的行李,才終于確認了這個激動人心的事實。 今天!她!要回家了! 滄沐在床上翻滾,滾回仰面朝上的姿勢,扯過被子蓋住下半邊臉,一雙精靈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恐怕給她一雙舞鞋就能跳芭蕾。 忽然有人敲門,滄沐吃一驚,立刻收了笑容,坐起來拿被子裹住身體:“誰???什么事?” “是我,滄沐小姐?!边~克沒有輕易開門,在門外說,“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隨時可以走?!?/br> “知道啦!” 滄沐跟打了雞血一樣從床上跳起來,轉個圈兒到衣櫥,拿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她把與卡蒂奇家族有關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收拾熨帖,然后再次清點了自己的東西。 準備就緒,她帶起行李,伸手去抓門把手。 這是牢籠的鎖,也是自由的開關。 滄沐向下使勁,鎖動了,門開了,金絲雀要離開虛妄的籠,飛向本屬于她的廣闊世界。 候在外頭的除了邁克,還有三名黑衣男子,他們摘帽向滄沐示意。傭人將一個保溫杯和剛出爐的面包遞過來,滄沐道了謝,跟著邁克和黑衣男子們往后院走去。 沒見德爾森。 一輛黑色轎車等在后院出口,邁克招呼滄沐坐到副駕駛的后座。黑衣男子也先后入座,負責開車的那個發動了轎車。 引擎突突突突,邁克也突突突突地對他們說話,神情嚴肅,語氣厚重,滄沐一度以為他在訓人。 給黑衣男子交代完后,邁克用含混的亞特蘭語對滄沐說:“他們送你,一路平安?!?/br> 轎車駛入雪原,在只有白雪與藍天的世界奔馳。 滄沐記得德爾森的親友們回家時走的是另一個方向,那條被碾壓過的路還沒有完全被風雪覆蓋,盤曲至一片遠遠的房屋。 前往卡蒂奇私人機場的路要蕭條得多。望不見盡頭的雪地上孤零零點綴著幾棵樹,間或出現幾間破敗的木屋,雪兔、雪狐、小鳥一類的小動物探頭瞄一眼,除此之外杳無生氣。 幾名黑衣男子只顧開車,或端正坐著,不與滄沐接觸。滄沐落得清凈,看一眼手機,沒有信號,她只得放棄給母親打電話。 到機場還有點距離,滄沐放松地靠上座椅靠背,歪頭面向藍得純凈剔透的天空,數著少得可憐的幾絲云霧。 突然,一聲槍響劃破了雪原的寧靜,緊接著一個猛剎,作用力將毫無準備的滄沐推向前座,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前座靠背上。身旁的黑衣男子顧不得她難受,一把將她按下,掏槍朝外射擊。 生死一線之際,滄沐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糟透了,又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