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吃過飯后,寧離腳步虛浮的回了庭院,虞少淵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個踉蹌栽進荷花池,他遠遠的跟著,看著她調皮地踩地上的影子,一舉一動充滿了天真,胸腔內那個不停跳動的地方軟成了一汪水。 寧離回了屋,阿喜半是埋怨半是關心:明天都要進宮了,女郎還要飲酒,若是殿前失儀可怎么辦。 寧離濕漉漉的眼神一彎:我就喝了三口,三口。她聲音軟糯,豎起了五根手指。 不怪聶青瀾,他也不知道寧離這般不勝酒力,便是寧離自己也不知道,尋常的酒量大約在三杯,今晚高興,只是小酌兩口,沒想到徐秋錦的酒后勁分外大,她登時就不行了。 阿喜出去打了個水的功夫,寧離已經呼吸綿長了。 她只得替她擦了臉,脫掉了衣衫把人塞入被子里。 翌日,卯時二刻,天色黑蒙蒙的,寧離窩在被窩中睡得正香,阿喜推門而入,點亮了燭火,然后掀了寧離的被子,姣好的身軀頓時瑟縮著蜷在了一起,面容不滿。 女郎,要起身沐浴更衣了。 寧離扶著有些發脹的腦袋,茫然的看著窗外還黑沉的天氣,陡然憶起今日畫學生要進宮面圣,她可是魁首,忙不迭的起身。 @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昨日那酒倒是沒讓她頭疼,也不昏沉,反而酣睡一夜,精神抖擻。 屋外兩位侍女端著水盆進了屋,阿喜一邊給她系燮帶一邊把官帽給她帶上,青絲攏成一個圓髻,露出清麗的面容,燮帶束著腰肢,纖細又文弱。 冬日的早晨寒得緊,王嬤嬤拿了一件大氅在她要出門時趕緊披在了她身上,免得小身板兒凍著,果然,一出門寧離就打了個小小的噴嚏,鼻頭都凍紅了。 緊著時辰,她囫圇吞棗一般吃過了早飯,徐老夫人給她煮的小餛飩,鮮香無比,隨后頂著風雪沒入了黑霧,她在里頭加了厚厚的內襯來抵御風寒,風雪只能吹著她的臉蛋。 到了宮門前,已經稀稀拉拉的站了幾位畫學生,她是此次院考的魁首,自然而然的站在首位。 畫學生只錄取十人,均是佼佼者。 她站在首位,雙手交疊于腹,微微垂頭,等著下朝,大約天際微亮,東方破曉,露出了魚肚白,寧離腳站的麻后,宮門終于開了,圣上身邊的內侍引領著他們入了宮。 寧離始終垂著頭,直到踏入宣政殿內,鼻端傳來渺渺龍涎香,十人站定,高座龍椅的圣上面容威嚴,身旁站著的庸王殿下笑意橫生,不辨神色。 魁首,何在。渾厚的聲音叫寧離謹慎的提起了心弦,她往前踏了一步,恭順道:正是微臣。 抬起頭來。 寧離依言慢慢地抬起了臉,雙眸仍舊不敢直視圣上,斜上方的庸王視線一動不動的、貪婪地注視著她,粘膩的視線宛如一塊膏糖。 好一個鐘靈毓秀的女郎,朕瞧你的丹青分外喜歡,馬上便是先皇后的忌辰,朕已經記不大清楚她的模樣了,那便由你來協助待詔畫一幅先皇后的畫像罷。圣上倚著龍椅,神情陷入了回憶,摸了摸手中的翡翠珠串,干脆道。 寧離沒想到這么快便有差事,她詫異間不動聲色:多謝圣上青眼,微臣定不負所望。 直到出了宣政殿,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給先皇后畫像是多么重要的差事,大多都是畫學正主持,藝學在旁協助,她不過是剛進宮的畫學生,竟然就能有這樣的機遇。 小寧大人。身后驀然傳來讓人膽寒的聲音,寧離頓住腳,頭皮發麻的轉過身:庸王殿下。 日后共事的機會還多,本王很期待。庸王殿下笑得跟個花蝴蝶似的。 是,下官很榮幸。 時辰還早,本王想讓小寧大人為本王作畫一副他腳步湊近了些,讓人作嘔的回憶倏然涌了上來,寧離面色慘白,剛要拒絕,圣上身邊的內侍突然出了殿門:庸王殿下,圣上叫奴婢轉告您,關于鹽稅的事務。 庸王面浮憾色,是,宮令請說。 寧離匆匆說:下官告退。然后腳程加快,不知南北的離開了宣政殿。 等走了好半天,她才驚醒,發覺那九人已經先她一步離開,唯有她獨自待在空茫高大的宮墻內,她心間一緊,恰逢前頭拐角閃過兩道人影,她匆匆跑了上去。 兩位大人,留步。清麗婉轉的嗓音叫二人頓住了腳,待轉過身來,才發覺其中一人是孟歲檀,身旁的大人氣度不凡,頗有威儀。 那大人眉頭緊蹙:畫院的?找本官何事。 孟歲檀先一步說:朱大人,這是舍妹,今日剛進宮就職,我先去送送她。 朱尚書臉色登時轉變,二人客氣了幾句,朱尚書率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