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是手心的痛卻叫她好些日子不得安寧,哪怕藥膏涂上也難以止疼,這三日一直在抄寫家規,手上的傷愈發的難忍,痛的她整夜睡不著。 寧離忍著手心的疼,描完了一副獻壽圖,她擅長細筆,一手靈巧的丹青技法是小時候爹爹教她的,來了孟府后孟歲檀也沒讓她荒廢,請了老師來一直教。 只是她已經有些時日沒動筆,到底有些手生。 走吧,把畫裱起給老太太送去。,她呼出一口氣,吩咐阿喜,順帶心疼的看了看自己還有些淤青的手心,真疼。 她若是不準備壽禮,定會又叫那些人尋了短處找她的茬兒,但她如今吃的喝的均是孟府所出,哪還有閑錢來準備別的,只能用這還算看的過去的丹青來充數。 寧離抱著畫去了壽安堂,屋內聽著有笑聲,孟老太太大約正在堂屋里同客人閑聊,寧離抱著賀禮規矩的在外頭請了安,待余嬤嬤通報后才進了屋,少女一襲素色衣裙,發髻旁簪了一朵霜色的玉蘭,露出來的那一截瑩白手腕帶著一串佛珠,寧離抬眸一瞧,岑氏和孟令臻也在,不巧的是,老太太身旁坐著謝妙瑛。 謝妙瑛并不算傳統芳姿秀美的女子,眉宇間溫婉大氣,一行一動頗具穩重嫻雅,重點是,大家族里出來的姑娘,心氣兒手腕也不是尋常女子比得的。 寧離低眉順眼,前幾日祖母壽辰,未能及時奉上賀禮是寧離的錯,今日作丹青一副,還望孟祖母莫要嫌棄寧離技法生疏。 孟老太太自年輕時便喜歡詩啊畫的,這樣一聽,神色也愉悅了起來,一時心癢難耐,當即就叫人展了開,是一副麻姑獻壽細筆圖,畫中可窺得執筆之人行云流暢,松林流泉描繪的格外生動繁茂。 筆法疏密有度,色彩或重或輕,層次多變,該實的地方實,該虛的地方虛,可見下筆之人功底深厚。 屋內霎時陷入了寂靜,在場眾人皆是面色微微一變,饒是謝妙瑛也不自覺身子前傾視線細細的打量著這副圖,半響她掩唇訝異:這是徐老的技法。 岑氏面容有些詫異,真是巧的很,竟與當時妙瑛送的是一樣的丹青。 孟老太太神色淡了些,孟令臻心直口快: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好意思拿來獻丑,可別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沒有謝家姊姊這般功夫,還是莫要污了祖母的眼睛了。 寧離愣了愣,謝妙瑛送的也是丹青? 謝妙瑛淡笑:臻妹可抬舉我了,我技法稚嫩,不過是圖一個愛好罷了,倒是寧meimei我知徐老的丹青一向受人尊崇歡迎,只是這般公然模仿,豈不失了靈氣。 孟令臻咬著唇本原本有些忿忿,聽謝妙瑛這般說,便急急問:阿姊這般說來,這寧離可是仿畫? 孟老太太神色已然沉了下去,謝妙瑛罕見的沒有出言,徐老的技法實在罕見,且早就避世已久,坊間不乏倒賣和仿制徐老的丹青,丹青技法重在創新,私下里拿大家的丹青臨摹誰都有過,可若是拿臨摹的丹青作為壽禮,謝妙瑛覺得這女子頗為投機取巧了。 妙瑛不才,家師正是徐老先生門下行二弟子,徐老先生乃是妙瑛師祖。 寧離眸中劃過一絲詫異,隨即有些似笑非笑。 寧離投機取巧慣了,此事讓妙瑛見笑了。,岑氏頭昏腦脹,她知道寧離向來喜歡投機取巧,耍小聰明,沒想到之前的跪祠堂和打手板根本沒讓她長記性,如今還敢重蹈覆轍。 寧離蹙起了眉頭,想插嘴解釋時,余嬤嬤進來通報:郎君過來了。 說話間孟歲檀進了屋,一襲靛藍圓領襕衫,風姿皎然,風塵仆仆的模樣儼然是剛剛下值,看見滿屋子的人氣憤凝肅,又見寧離垂著頭坐在一邊不自覺擰起了眉頭。 孟令臻拱火:兄長來的正好,你快來瞧瞧,寧離竟拿了仿畫來給祖母。 徐老這般風骨峭峻,幸而今日被謝阿姊給看出來了,不然被這樣一個小女郎玷污了名聲,傳出去我們孟氏門楣的清譽還如何維持。 謝妙瑛聞言不免露出輕蔑之色,輕掩著袖子垂眸,原以為被孟歲檀放在心頭的表妹是怎樣的人物,如此看來,就是個裝腔作勢、愚不可及的女子。 岑氏暗自氣惱,痛罵孟祭酒,都是他干的好事干的好事,好心把這禍害叫回家來,可瞧見了,分明就是個小白眼狼,絲毫不顧念孟府養育之情,耍的小聰明頗有手段。 莫不是想借著徐老的名聲,謀求名譽,今日是試探,若是沒人瞧得出日后豈不是愈發猖狂,岑氏忿忿斥語,深覺寧離就是個禍患。 寧離面對千夫所指,覺得有些荒唐,準備開口解釋,孟歲檀卻蹙眉睨了孟令臻一眼,呵斥:行了,越發的不積口德了,都是一家人,這般擺弄口舌是非,還有沒有規矩了。 孟歲檀的斥責直指孟令臻,他方才在門口自然是聽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頭脹,他眼里自來容不得沙子,處理這種事倒算得上剛阿不正,孟令臻臉色一白,萬沒想到兄長會把矛頭對準她。 本來就是寧離做的不對,還不許說了。,孟令臻有些不情愿,仗著祖母和母親在頂撞了孟歲檀一句。 孟令臻。,孟歲檀警告性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