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 臺中很危險,沒事別去-8
采姐愣在一旁,插不上話。 「水餃用料實在,非常美味,能感受到您對食材的用心,有幸享用這道佳餚的消費者,應該都是肯定鏢哥的為人?!?/br> 我放下碗筷,將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說道。 「因此,無論是哪位候選人,只要能觸動到選民的內心,就能獲得應有的贊賞,并非倚靠任何力量也能做到,虛假的現實,無法承受民意的考驗?!?/br> 「這么說……你想放棄旁祀的位置?」 采姐沉默許久,喉嚨乾澀到了極限,雙眸盯著遙遠的彼處,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能是久遠的記憶,抑或是生前的種種過往。 最后她笑了,伸出手臂將我摟進胸懷里。 「傻孩子……!」采姐眼眶噙著些許淚珠,使她的眼眸顯得更加璀璨奪目。 鏢哥換了個坐姿,斜靠椅背。我以堅毅的目光望向鏢哥,「我說真的,采姐不適合做這行,界外存在的理由,是為了更顛簸的未來?!?/br> 「聽君一席話囉?!圭S哥笑咧了嘴。白皙的瓷盤像潑了漆般滿江紅,看上去很像被揉皺了的國旗。 身邊的弟兄們沉聲不語,雜揉著香客的熙攘鬧音。采姐握緊我的手,鄭重地表示?!杆f的對,我的脾氣可沒好到能對香客柔聲細語?!?/br> 「也是?!圭S哥似乎厭棄拉攏采姐的想法,乾脆地換了說詞?!缚墒菦]有了界外,該去哪呢?要知道,出去臺中就沒人能保護你了,總統大人也一樣?!?/br> 鏢哥意有所指,大概曉得這座島嶼底下潛藏的激流暗涌。 不過采姐游刃有馀,「你以為我是誰?」 見她無關痛癢,鏢哥沒在酸個幾句,手指一揮,指示弟兄護送我們下樓。起初我有點遲疑,畢竟鏢哥太乾脆了。 但他始終維持那副愜意的模樣,「適時的放手,才叫海闊天空。更何況,沒看過有人這樣吃我的水餃,老實說滿高興?!?/br> 鏢哥驅趕著我們,「趁我還沒反悔前,走吧?!?/br> 「謝謝?!刮疫鲋Z的應聲,將手槍收回包里。采姐則是拘謹的牽著我,在鏢哥的注視下步往階梯。 回到鎮嵐宮的殿廳內,我舒展著緊繃的肩頸手臂,「太好了,鏢哥果然是肯溝通的人?!刮覍νㄇ檫_理的鏢哥,產生了一點點好感。 絡繹的訪者接踵入門,香火繚繞,滿溢清香。色彩繽紛的祭品不僅增添了廟宇的美感,也傳遞出人們對神靈的感謝和祈求。我緊接著向大甲媽鞠躬,得到些許的寬慰。 然而采姐始終維持怪異的姿勢?!覆山??」 ──感覺哪里不對勁。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共山愫龅匾а?,瞪大雙眼,看上去笑得癲狂。 與此同時,我也察覺到了異樣。 這份寧靜突然被打破,神像的眼神似乎變得異常鋭利,仿佛透過黑暗射向此處。 身后護送的黑衣男人自口袋掏出菸,滾輪打火機啪地燃起火光,揚起倨傲的眼神。 「鏢哥說,這是臨別贈禮?!?/br> 一股寒意從脊椎直竄上來,采姐全身肌rou繃緊,穩住重心,警戒地摸向褲頭。 轉瞬間,鎮嵐宮的便衣香客們暫停了動作,數百道眼神傾注著這里。廟宇的廣播同時響起,尖銳刺耳的聲音透過喇叭傳遍每個角落。 「各位鄉親大家好,今天是我們允菁南下打拼的日子,她是我們臺中的驕傲,為了慶祝這一天,所有人禮炮準備好──預備!」 話音未落,視野周遭貿然地現出無數的漆黑兵器。黑衣男人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制式手槍,狡獪的笑出聲。 采姐頓時將我拉往門外,原來鏢哥說的禮炮竟然是── 「該死的慶記!」 采姐在我面前忍住飆臟話的衝動,順勢蹲低姿態,我則是連滾帶爬的逃出鎮嵐宮。背后猛然槍響,數十道彈痕無情地劃破肅穆的廟堂。 我很狼狽地沾了滿臉塵土,早該想到這點! 采姐迅速掏出92式手槍,以廣場週邊的汽車為掩體。然而不妙的是,現場包括攤販業者,乃至住宅區的臺中市民,全數cao起了武裝,我們的動向一覽無遺。 激烈的槍聲回盪在空中,子彈嵌入板金,冒起陣陣白煙。 「噫!」我有驚無險地洩出哀號,喘著粗氣。此時的我們暴露在危機四伏的廟街,無論是建物的門窗,都成為狙擊的絕佳所在。 采姐要我將背包護在胸前,「躲好、別出聲?!?/br> 我摀住嘴,點了點頭,努力維持鎮定,避免洩漏行蹤。 此刻我成了累贅,采姐必須顧及我的安全,同時抓準空檔,朝廟口反擊。子彈穿透炸地瓜球的餐車鋼板,油槽傾倒,盛大的火焰衝天,如龍捲風般向上吞噬了吊掛的紙燈籠。 油爆撕裂空氣,氧氣提供了足夠的機會,使烈焰擴張到四面八方,遮蔽大部分的視野。 采姐拉住我,在下一波爆炸前撤退到騎樓底下。 伴隨汽車拉響的警報,鎮嵐宮前儼然成了戰場前線。城市的霓虹燈爆開,碎片四散,耳邊傳來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采姐瞥見人影迅速瞄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熱浪襲擊著周遭,我喘息著?!笧槭裁穿ぉぁ?/br> 采姐聞聲,嘴里咬著金銅色的子彈,回應我?!笧槭裁磁_中還未併吞你們的天龍國嗎?」 她挺起胸膛,臉上毫無畏懼,感到無比激昂。 「將我們束縛住的并非槍械武器,而是熱情!」 映現在我眸底的記憶一口氣浮了上來。 在我們看不見的另一側,住著一群非同凡響的居民。他們在歷史文化、政治經濟的推進佔有一席之地,擁有超乎人類物種的天賦。 他們的居所被稱作『界外』。 這座城市的一隅,便是贈禮,追求生命的境界之外。 城市的下午,陽光透過高樓間的縫隙灑落在街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巷道兩側的建筑物像沉睡的巨獸,采姐迅速轉移了陣地,匆匆藏身在一個殘破的巷子里。 急促的腳步聲和低語的交談,市民們展開大規模的搜索行動。 儘管如此,我依舊不明白?!哥S哥為何要這么做?這樣等同致人于死了不是嗎!」原來,這一切都是鏢哥一手策劃的陰謀。 我從沒想過,死亡竟然離我這么近。 然而采姐卻反駁我的話,「你傻嗎?都說是臨別贈禮了?!?/br>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們可是被追捕的頭號通緝犯,而她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想攪和進這場亂戰。 「簡單來說,要是臨走前沒見識到臺中鄉親的熱情,面子掛不住啊?!共山銓⒔疸~色的子彈推入彈匣,「不鬧大一點,和天龍國有什么兩樣?!?/br>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