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無稽之談?!币髴颜褟男母箍谥械弥@事,皺眉道:“林長老復生前的所作所為無人不知,補魂幾乎耗了半條命。我瞧他們中間不是沒有受過恩惠之人,連這點恩情都不惦記,當真是白活了?!?/br> 他吩咐心腹去遏制這股風氣,不要讓林長辭知曉??上羧A溫淮那幾個徒弟近日在外奔波,否則不等殷懷昭知道,他們早上門去掀了人家帳子。 殷懷昭吩咐得快,但流言比人腿更快。 溪邊下游,不少修士聚在一處說話,林長辭本以為這些人在商量對策,路過時卻聽見了自己的名號。 “碧虛的身體情況……嘖,大家沒覺得有問題么?” “誰說的?我早覺得不對了。年初我師妹可是看著他出山的,病秧子一個,風吹吹就倒,現在倒越發康健了?!?/br> “說不定真藏著玉鏡臺呢,不然魔尊為何只尋他麻煩?說起來,我瞧著丹霄也有點不對勁……” 幾人說得渾然忘我,絲毫沒察覺不遠處的冷意。 “不對勁?”一個溫雅的聲音插入他們談話,一字一頓道:“不妨和在下說說?” “你自己不會看嗎?丹霄那修為……” 待看清說話的人時,議論聲戛然而止。 來人生得一副極好的面容,眉眼溫軟如春華,氣質清貴,白衣似雪,分明御劍而來,渾身卻無一絲急迫,身后跟了數位仆從,一言一行無不符合世家公子的規范。 “在背后搬弄是非,妄議他宗長老,也是爾等宗門教義所授?” 他說話不疾不徐,甚至含了半分笑意,卻叫人心中一抖。 在場無人不認得這張聲名在外的臉,以及他與眾不同的身份——碧虛長老唯一的師弟,白家少主人,白西棠。 怎么撞到他跟前了? 他知道,那豈不是等于碧虛也快知道了? 有人冷汗涔涔地辯解道:“我……我等并非是背后道人長短,只是……” 白西棠做了個止住的手勢,并不看著說話的人,而是微微勾起唇角,望向他們身后。 “師兄,別來無恙?” 第110章 掀桌 既被發現,隱藏就變得毫無意義。 披著雪青色大氅的青年自楓林后踱步而出,他立在風里,身形清瘦,面色無喜無怒,叫人捉摸不透。 他似在后面聽了一陣,并不驚詫,那雙寒星似的眸子掃過眾人,將修士們精彩的表情盡收眼底。 話題主角不置一言,修士們卻被他銳利的目光看得失了言語,不由自主低下頭,再多的辯解在此刻也是蒼白無力。 白西棠信步上前,輕聲問:“暫別一月,師兄身體可好?” 撞入林長辭眸中的冷意,他巧妙地停在幾步外,既不生疏,也不如昔親密。 二人之間涌動著某種古怪的氛圍,誰也沒有先動,等著對方開口,寒風涌動,其他人在這一刻都成了背景。 靜了幾息,林長辭開口:“既然來了,便去殷盟主處記名?!?/br> 他主動給了臺階,白西棠卻不順著他下,問:“我若走了,這些人怎么處置?” 他笑意微妙,示意性地看了一眼靜若鵪鶉的修士們。 修士們本因事主未提及,竭力想減少存在,悄悄揭過這一頁,可白西棠三言兩語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林長辭撇過了頭,道:“清者自清,我自會遣人報與殷盟主?!?/br> 白西棠看著他,笑笑:“一犬吠形,百犬吠聲?!?/br> 他把剛才沒邁完的步子走完,站到林長辭身邊,無形做起了主,道:“我來得晚,沒聽全,只聽見了師兄的道號。諸位對盟友如此熱忱,不妨把方才所說的話為師兄與我復述一遍,如何?” 被諷為“犬”本就叫修士們面色難看,這話更使他們尷尬到了極點,個個腦袋都要埋進土里去,無人應聲。 白西棠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左右看看后,緩步行到一人面前,道:“若我沒記錯,閣下乃是靈星門趙義長老首徒瞿問卜?” 那人漲紅了臉,不敢稱是,怕給師門丟人。 白西棠繼續問:“方才我似乎聽道友說,師兄藏了玉鏡臺?” 這人連連擺手,結巴道:“這……這只是在下一家之言……做不得真,在、在下被流言蒙蔽了眼睛,望林長老和白公子莫怪!” 白西棠嘆氣道:“看來瞿道友不愿與我復述了?” 瞿問卜支吾幾句,白西棠似有所悟,笑意不減,道:“原來瞿道友認為,在下的面子不夠,亦或是白家面子不夠,不足以讓瞿道友開尊口?” 瞿問卜哪敢應這話,在世家大族面前,他們小小一個靈星門能算什么?他正要解釋,就看白西棠腳步調轉,又朝另一人走去。 被點到的人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被扣一頂大帽,忙不迭道:“白公子,在下方才只說碧虛長老的身體有問題,這也是出于對長老康健的關心,并非其他!” 白西棠仍沒有放過他,微微挑了眉,問道:“閣下的意思是,其他道友曲解了你的原意?” 好個死道友不死貧道,其他人本就心虛,暗地對這人怒目而視。 白西棠極有耐心,挨個點了名,語氣從容不迫,不像逼問,倒像尋常寒暄,叫被問到的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被纏的艱難得很。 “白西棠?!绷珠L辭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