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見徐鳳簫等人不受禮節,不接話茬,為首的那個也不尷尬,嘆道:“只恨魔尊委實狡詐,竟瞞天過海詐死這么多年……此番逃離白家,怕是縱虎歸山,魚入大海,我輩少不得再結盟圍剿一回?!?/br> 他這話含著幾分試探合作的意思,畢竟除魔衛道,誰不希望有個嫉惡如仇的同盟呢? 可臥云山的眾人依舊不接話,白季秋知曉白家這次做派把人惹惱了,連忙打圓場道:“過些時日再商議也不遲,林長老可有受傷?此番解圍之恩實在叫白家慚愧,對貴客多有失禮。若有需要,白家藥閣必予取予求?!?/br> 聞言,林長辭擺了擺手,簇擁的弟子們散開,他從中走出:“不必,我等即刻辭行?!?/br> “但……”有人偷偷瞟了一眼自家少主人。 和過去不同,白西棠站在數步以外,并沒有看這邊,他微微屈身,似乎在關懷眼前的族人,白袍委地,有種孤零零的錯覺。 林長辭只冷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閣下以為,本座是在同你商議不成?” 他語氣并不如何嚴厲,卻不容置喙。那人吞吞吐吐,感覺身上威壓一重,連忙俯身讓步:“不敢,是在下逾越,還請長老寬宥!” 白季秋見此,也不再多攔,只是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侄兒的這場夢該醒了。 白家眾人默契地讓出一條道,林長辭目光過處,無人敢抬頭對視。 末了,他從楊月水手中親自接過溫淮,聲音放輕:“莫強撐,師尊這就帶你回山?!?/br> 少年人幽冷眉目間的殺氣終于散去,忍了又忍,險些將血吐在林長辭的袖袍上。 林長辭連忙將人扶到懷中,渡了些真氣進去,但溫淮反應并沒有好多少,真氣在經脈里打轉一圈,又原封不動地退了出來。 “溫淮?”林長辭覺得他情況不對,低聲喊了幾句。 溫淮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力道之大,連抓出紅印也沒松手。他動了動嘴唇,終究一頭栽倒下去。 …… 臥云山。 鶴端著藥碗走進內室,低聲問旁邊的小弟子:“退熱了么?” 小弟子苦著臉搖搖頭。 按理說修士不會輕易感染風邪,可婉菁小師姐前兒起了熱,到今天還沒退下去,真是奇怪。 鶴眉心也有一點憂色,坐在床邊,把藥碗放下,輕輕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 婉菁驀然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 “婉菁?”鶴連忙喚她。 她雙目無神,直勾勾盯著前方,喃喃道:“還給我……我的……” “婉菁!”鶴唯恐她撞邪,加重了語氣。 少女柔婉嫵媚的眉目間倏忽激發出一股戾氣,好似與看不見的敵人隔空對峙。 她嗓音轉冷,森森道:“我記住你的模樣了,等我找到你……” “婉菁!”鶴感覺她的魔氣蠢蠢欲動,喝止道:“醒來!” 他并指劃圈,輕點在少女眉心,清明靈臺,短暫遏制住魔氣的溢散。 婉菁聲音頓了一瞬,重新睜眼時,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把眼神轉到鶴臉上,怔怔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很委屈,沒等鶴發問,眼眶立刻紅了,撲進他懷里:“娘親,有人搶我的東西!” …… 白家。 魔尊復生,族長未歸,少主人受了情傷,爛攤子還得幾位族老收拾。 白季秋左看右看,簡直焦頭爛額,吩咐人把棧道重新加固好,又轉頭清點給林長辭的賠禮。 此番白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幸好沒請其他世家觀禮,否則就成了笑話。 白西棠自知強求失敗,不愿和林長辭促膝長談,借口養傷便躲回了內山。 盡管他有無受傷這事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深究,只好默許他暫不見客。 徐鳳簫知曉師尊不喜瑣事,全權攬過跟白家打交道的事宜,提了不少條件,兩日后,一行人帶著賠禮啟程離開白家。 溫淮那日暈了幾個時辰便醒過來,但脾氣作風與往常不大相同,林長辭心下詫異,好在楊月水提前告知溫淮用了秘法,此時也不算太憂心。 據楊月水所說,這種秘法能改換面貌,混淆血脈,但會將實力壓制在較低的境界,易傷根骨。即便一切順利,也需要不少時日慢慢恢復原貌。 溫淮幾年前從九極通觀帶回秘法,只用過一次。 聽完解釋后,林長辭問道:“恢復原貌需多久?” 溫淮現下頂多十五六歲的模樣,觀其言行處事,也的確是那個年紀的脾性。若要等上一兩年,不知自己還有沒有如此寬裕的時間。 楊月水道:“少則一旬,多則一月,師弟應當就好了?!?/br> 林長辭稍微放了心,溫淮根骨尚好,后遺癥不算嚴重,有他們一行人護著,沒幾日便可回到宗內。 他離開那天,白西棠沒有出面相送。登上車輦前,林長辭心有所感,回首群山,隱約見山頂一抹素色飄飛。 來時匆匆忙忙,去時浩浩蕩蕩。 徐鳳簫怕有閑雜人等不長眼,也怕魔尊殺個回馬槍,回宗打出了神機宗的名頭,倒是惹得路上好些散修前來拜望。 這般行了五日,終于被一場大雨絆住了腳。 第97章 閑話 大雨下了兩日整,山路泥濘難行,若華提議御劍回宗,徐鳳簫認為離宗越近越應保持警覺,楊月水便帶人便尋了個山洞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