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但溫淮身上還有傷,怎能敵得過宋臨風? 林長辭思來想去仍然放心不下,扔了一張符箓下去,符箓上的靈氣四散,霎時朝他展示出塵煙中二人的方位。 宋臨風的黑紗已層層纏繞在附近的樹枝上,樹枝繃到極限,隨時有向中間傾壓下來的可能。她宛如蛛娘,編織著巢xue,將溫淮圍困其中。 靈力順著黑紗道道流轉,柔軟的輕紗此時如寒鐵般堅不可摧。溫淮去勢不減,劍身劃過黑紗,火花一閃而過,紗上沒留下任何痕跡,他反被震得后退半步。 宋臨風趁此空隙欺身而上,冷冷勾唇,不留余力地一掌擊出。 林長辭眼睜睜看著溫淮倒飛出去,落入樹林深處,頃刻不見蹤影。 不容他跳下,林容澄強行抓住他的手,喝道:“師父,走!” 平時說話癡慢,性子柔和的少年此時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竟讓林長辭一時沒能掙開被鉗住的手。 “留下來吧?!?/br> 下一息,宋臨風飛上半空,身形如鬼魅般難以捉摸。 林長辭拔出長劍,劍身與黑紗相觸的瞬間,一個人影出現在宋臨風身后。 溫淮甩出數張符箓,同時手上的劍擲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圓。 那是林長辭曾經教過的劍法最后一式。 宋臨風察覺到背后的威脅,但已來不及了。 符箓只能困住她一瞬,可就在這一瞬,溫淮的靈力凝聚到極致,隨著圓圈的完成猛然爆發開來,重重將她拋了出去,砸向地上。 飛劍沖出山頭,載著二人消失在天際。 地上的女人起身時,方才的飛劍已尋不到蹤影。 她仰頭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起身黑紗游回身側,貼著手臂纏上來,一點塵土也沒沾染,又變回了那個氣定神閑的家主。 黑色身影再度沖出來,宋臨風看也不看,反手一揮擋下溫淮的攻擊,冷然回頭道:“放棄吧,你傷得不輕,是敵不過我的?!?/br> 溫淮并未收手,一擊不中,再度隱入樹林。 長劍橫戈,他如撥弦般快速彈動劍身,劍氣四面八方傾瀉出來,讓中心的人避無可避。 宋臨風微微頷首道:“學得很快?!?/br> 溫淮這一招正是模仿她黑紗的纏繞圍困,因著沒有長紗,便用劍氣替代。不得不說,他的腦子很靈活,反應得也很快。 可惜受傷的人根本不是宋臨風的對手。 宋臨風再度揮出輕紗,如一條黑蛇般猛然躥至溫淮面前。 她隨后拉近距離,簡潔道:“太慢?!?/br> 巨大的靈力拍在胸口,溫淮噴出一口鮮血,震得撞斷了幾棵樹才停下。 “莫非你以為一個傷兵便能阻攔我想做的事?” 宋臨風傲然道。 溫淮在地上滾了數圈,咳嗽著從塵煙中站起,喘氣道:“你果然想強留下師尊?!?/br> 他舉起劍,冷冷道:“雖然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我若想走,你又能奈我何?” 宋臨風打量了他幾眼,忽的笑笑:“不,你是走是留我并不關心,我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你師尊罷了?!?/br> 塵煙飛揚,她的身形在其中漸隱:“你當真以為有人能逃出宋家的地盤?” 溫淮愣了一瞬,立即追上去厲聲道:“你做了什么?” 方才那一下,他的心突然跳得極快,強烈的不安感縈繞在身邊。 宋臨風頓了頓,彎唇輕聲道:“宋家的花可從來不止美貌?!?/br> …… 眼看即將到達北面的寶塔,林容澄勉強松口氣,激動道:“師父!白師叔一定在那里等我們,你……” 他說著回頭,見身后病弱清瘦的青年臉色蒼白,身子晃了晃,忽然吐出一口鮮血,仰頭墜下飛劍。 他從長空墜落,白衣白裳皆盡飄飛,輕得像一片舒展的云,灑了幾點殷紅。 “——師父!” 林容澄心跳空了一拍,馬上追了下去。 但他還沒抓住那只毫無血色的手,便被另一人接了過去。 不知何時出現的灰衣男子飛上半空,打橫接住墜落的林長辭。 他身形修長,黑發松松在腦后綰了個髻,生得一副多情好相貌,卻面容悲憫,叫人提不起半點歪念。 男子抱著林長辭落到地上,懷中之人已失去了意識,唇角鮮血一直流到耳邊,沾濕了鬢發,頭沉沉地仰著,將毫無防備的脆弱脖頸暴露在人前,宛如瀕死的謫仙。 男子的目光落在上面,似乎在想要不要將手放上去。 “師父!”林容澄緊隨其后落在地上,執劍對著灰衣男子道:“放開我師父!” 這時他看到不遠處停著一架華貴的馬車,仆役們靜靜候在一旁,似乎早已等候著他們自投羅網。 灰衣男子含著春水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很抱歉,沒法如你的愿?!?/br> 他聲音也柔和,松開手,由仆役將林長辭扶上了馬車。 仆役皆是清一色的童子,頭發束起,一身月牙白衫子,仿佛誤入某個與世無爭的棋局中。 “請坐?!?/br> 男子對二人莫名客氣,竟讓林容澄也上了馬車,對他行了一禮:“在下姓宣,名隱衫,是家主內人?!?/br> 林容澄探查不出他的修為,心中越發下沉,知曉自己與師父終是插翅難逃,不知道便宜師兄怎么樣了,那么多努力怕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