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前在山上時,溫淮是弟子中最小的一個,性子悶,又在外門挨過一陣子欺負,入門后與同門交流甚少,一御劍就怕高,林長辭在他身上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如今他也長大了,林長辭見林容澄的性子和當年的他有些相似,自覺多看顧幾分并無不妥。 溫淮默了一瞬,林長辭趁此將手扯出來,伸手摸劍。 但溫淮很快回過神,語帶譏諷:“在山間同師尊生活了數年依然學藝未成?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故意跑來此間惹師尊擔憂。師尊如今對別人好生仁善,怎么對我偏不肯多花一絲一毫的心思?” 他一字一句都帶著刺,林長辭拂袖,心頭微怒:“溫淮,你當真越活越回去了。是,重生之后,我沒有回神機宗,也未報信,疏忽了你的修習課業,是為師之過。你若心有嫌隙,大可直接沖我來?!?/br> “沖著師尊來?弟子怎么敢?” 溫淮冷笑一聲,將他拉住,卻覺手上黏膩,翻過來一看,滿手的血。 他微微一愣,立刻把林長辭的手抬起來,見他掌心橫了一道劍氣的破口,傷口一直淌血,把袖口染得通紅,劍眉一皺,道:“受傷了?怎么不告訴我?!?/br> 他點了手臂上的xue道,隨后翻出藥膏,仔仔細細地給林長辭涂上。若有其他修士在此,定能認出這是藥白骨活死人的千金膏。 藥如其名,一小瓶就要花費一錠黃金,他卻一點不吝嗇,用了將近一半,還怕不夠,又給林長辭的手掌纏了好幾圈的紗布。 千金膏起效極快,林長辭任他擺弄了一會兒,傷口便已結痂,開始愈合。 包好后,溫淮握著這只手靜了片刻,再度開口時,語氣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委屈:“人間久別不成悲……師尊,你只管偏心小師弟,為何不看看我呢?” 他聲音低下去,垂著眸子,烏發貼在兩側,先前咄咄逼人的姿態不見了,看著有幾分可憐。 這一瞬,他好像重新變回了神機宗十年前的那位少年。 林長辭看得心里軟了軟,正欲回答,卻見鶴從籬笆外翻了進來,手里正拿著他的那只信紙仙鶴:“公子,我來晚了?!?/br> 在他背后,一個眼熟的少年背著林容澄,有些畏懼地看著這邊。 第10章 婉菁 原來,鶴在林長辭破除陰陣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卻被小草絆住,卻遲遲不得趕來。隨后有女魔修前來交戰,趁他不備,將小草搶走。 鶴正要追出,遇上李尋仙來敲門,說有位郎君昏迷在他家門口,嘴里不停念叨著“王家”、“師父”。 這位郎君穿得極好,錦衣貂裘,臉也好看,讓他一下就想起白天那兩位出手闊綽的讀書人老爺,猜是他們的親戚,便送了來。 見林長辭看他,李尋仙立馬解釋道:“我起來準備劈柴,看見小郎君就把他背進屋里叫了,奈何叫不醒……他的東西我一點沒有動過!” “放下來吧?!绷珠L辭道。 他從溫淮給的靈石袋中取出一塊靈石,遞給李尋仙道:“多謝你?!?/br> 李尋仙哪里認得這個,但靈石上靈氣纏繞,又見這幾人似乎與誰打斗過,非同一般,連連擺手道:“我不能收,舉手之勞而已。你們是修士嗎?我在話本里聽過,修士可厲害了!到處尋寶,還會除妖。對了,我們這種小鎮子也有妖怪?” 見林長辭不欲多說,鶴替他接過話柄:“非也,小兄弟,今夜不太安全,在下先送你回去?!?/br> 他倆說話的時候,林長辭把林容澄接過來看了一眼,少年氣色如常,還沒來得及被魔氣侵蝕,只是陷入了昏迷。 他并指作劍,將附在林容澄身上的魔氣斬去。 溫淮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不敢碰到他的傷口,賭氣似的攥住他的袖子:“學藝不精,膽子卻大,師尊,我可從未如此?!?/br> 還記得這人心里委屈,為了不厚此薄彼,林長辭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頭。 溫淮個子極高,林長辭另一只手夠不上,他就非常配合地低了頭。 待林長辭摸完,他似乎很高興,唇角小小地翹了一下,朝林長辭懷中鉆來。他早已不是以前的少年,人高馬大的,身形比林長辭大了一圈,林長辭抱不住他,自己倒被他按在胸膛前動彈不得。 “好了?!比嗡Я藥紫?,林長辭不輕不重地推了推:“摟摟抱抱成何體統?!?/br> 沒見過哪家弟子如此黏著師父,溫淮及冠這么久,外人面前總該遵點禮法。 溫淮知趣地撒手,追在他身后道:“師尊有傷,不如先歇息一會兒,剩下的交由弟子處理?!?/br> 他捏訣搜尋鎮上魔氣,女魔修走得匆忙,林容澄是被她半途拋下的,魔氣沒有掃尾,斷斷續續往他們來的院子里匯聚過去。 那里大約就是魔尊舊部的老巢了,這會兒只有他們幾人,貿然追去極有風險。 二人守著小草等了片刻,鶴送完李尋仙回來,身上已經沒有再穿侍女的衣服,恢復了原本的男子打扮,黑袍廣袖在月光下閃過羽毛般的光澤。 林長辭對他道:“小草陷入魔障,恐怕難以自行脫離,你不若再扮一回侍女,將她帶出來?!?/br> 鶴聞言,過來探查了小草的情況,道:“那名女修便是扮成侍女誘她出去,她多半已不信侍女的模樣。況且我的氣息與侍女也不相同,不知能否順利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