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里的一切東西都是虛幻的,魔修偽造了鎮民的身影,應該是要掩蓋什么,只是不知為何會構造出林容澄來。 少年果然從挑夫旁邊鉆出來,還穿著那件白襖,身上沾了些泥,見到他眼前一亮,跑過來:“師父,這是哪里?” 林長辭上下掃視了他幾眼,臉色微變,將劍收起,問:“你為何不在山上?” 被他用這種目光盯著,林容澄忍不住心虛幾分,小聲道:“我偷偷跟過來的,之前跟賀先生學了一點御劍……” “如此危險也敢跟來,莫非平時受的訓還不夠?” 林長辭語氣嚴厲幾分:“現今情況緊急,我暫且記下,回去再罰?!?/br> 他往前走了幾步,板著臉道:“還不跟上?” 林容澄聞言,立刻扯住他的袖子,乖乖跟在后面。 “何時進來的?”林長辭問。 “日落之后?!绷秩莩芜@時倒乖覺,怕林長辭繼續生氣,軟著語氣道:“師父,我知錯了,但是賀先生不回來,你又跟陌生哥……叔叔出去,我……我擔心?!?/br> 林長辭糾正他:“不是陌生叔叔?!?/br> “那是誰?” 林容澄知道那人似乎是師父曾經的弟子,但心里有小疙瘩,非要聽林長辭親口說。 林長辭沉吟了一下,道:“權且算作你師哥吧?!?/br> 這個孩子沒有記名在弟子冊上,算不得他的正式弟子,但私下喚聲師哥倒也無妨。 聽了這話,林容澄悶悶道:“哦?!?/br> 到了王家院子前,林容澄要去敲門,林長辭拉住他,感到一絲不對勁。 他們一路過來,無論是街巷還是其他人家院中,皆有人影,面目如生地做著白天的活計。 只有王家一個人影都沒有,連鶴所扮演的侍女也看不見。 林長辭心里一動,猜到幻覺的構造者是誰了。 就在這時,王家的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露出黑洞洞的堂屋。 一只素白的手閃電般伸出,將離她最近的林容澄抓了進去。 林長辭第一時間拔劍刺出,劍氣沒入其中,里面的人悶哼一聲,手上變本加厲,將人扯入。 “師父!” 林容澄睜大了眼,靈力在這只手面前好似毫無作用,石沉海底。 他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消失在門后的黑暗里。 好生厲害的魔氣,難道這個女孩不是尋常魔修血脈,而是魔尊血脈? 林長辭正要闖進去,忽聞身后傳來溫淮的聲音。 “師尊,別進去!” 他猝然回頭,見溫淮就站在離他不到五步的距離,背對而立,渾身染血,腹中貫穿了一柄刀刃,卻死死抵住魔修。 小草閉眼站在不遠處,一名高挑的魔修女子站在她身邊,牽著女孩細弱的手,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選一個吧?!?/br> 她輕聲說。 第9章 爭吵 林長辭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往屋內追去。 同時吹響了袖間的暗飛聲。 女修沒想到他如此干脆地舍棄了后面的人,笑意消失,牽著女孩的手微微加了點力度。 小草吃痛,溫淮的聲音愈發急了起來:“師尊!里面進不得!” 魔修又變出一柄劍,貫穿年輕修士的身體,血水濺在門上,泛著淡淡的寒涼。 “師尊!” 溫淮喝道。 然而林長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內,任他如何呼喊也不回頭。 女修氣得把小草的手一丟,取出長鞭追了進去。 門內的黑暗有如實質,什么也看不見,林長辭將劍橫于身前,點起火折子,照亮身前一小片地方,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方才的幻象做得十分逼真,然而兩家院子隔得頗遠,又有陰陣阻隔,溫淮怎會如此快地趕來? 林長辭感覺不到林容澄的氣息,神識也鋪展不出去,猜測這里應當仍然處于幻境的范疇。 火折子照亮出來的地方有些奇怪,不是小草的家中,瓦當精美,陳設奢華,連柱子上的雕花都細致入微,處處透露著詭靡鋪張。 這里似曾相識,他一定來過。 不知哪里吹來了陰風,柱子上的燭臺“唰”地燃起幽幽磷火,雖然昏暗,卻足以將整個空間照亮。 他抬頭環顧,此處像是某個宮殿內室,地板與墻面皆以鎏金鋪設,光可鑒人,兩側立柱高大恢弘,盤踞的蟒蛇雕像沖來人吐出蛇信。 博古架上擺的也多是珍奇玩物,甚至博古架本身便是靈石鍛造而成,昂貴的犍闥婆香縈繞在林長辭周身,這間屋子不留余力地向外人展示著主人的尊貴。 縹緲的香味似近又遠,林長辭看著蟒蛇紅寶石鑲嵌的眼睛,一個名字在他腦海中緩緩浮現。 魔尊的居所,歸海宮。 前世他曾到過這里,那時魔尊身死,修士紛紛前往清繳戰利品。 傳說玉鏡臺被魔尊珍藏于寢宮墻面上,日夜觀望,希望得到飛升契機。然而某日,玉鏡臺映出了他的身后之事,未來發生之事與他追求的飛升南轅北轍,駭然震動,很快心衰力竭,死于南越修士手中。 不知這個說法有幾成可信,但大破魔修后,各大宗門都派了長老前往魔尊寢宮爭奪此鏡,總有人想要借它飛升。 在所有人中,林長辭是第一位抵達歸海宮的修士??伤と脒@里,映入眼簾的沒什么玉鏡,僅有一幅再尋常不過的掛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