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的人走了大半，陳清巖扶額，“此地人多，容易傷了無辜百姓。你若真的想比試，我們去尋一處空地，你想比到什么時候都可以?！?/br>
    商懷諫無趣地收了刀，眉頭一皺，喝的酒太多，肚子里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通紅的臉，嘴唇發白，一副要死的模樣。

    “喂，我可不吃苦rou計這一套?！标惽鍘r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商懷諫一巴掌打開。商懷諫沒控制好力氣，他的手被打得通紅。

    陳清巖抿嘴，真想將他的手給剁下來，解一解氣。

    “抱歉?！鄙虘阎G反應過來，撐著身子，“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這件事百姓并不知情，但百官都知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先去厙山問百里策?！?/br>
    “我知道了?！标惽鍘r扶著他，若是燕譯月出了事，他對商懷諫不會有好臉色，“你住哪一間，我送你上去。你還是少折騰，你要想想你還有個孩子呢?！?/br>
    “孩子？”商懷諫愣住，想了許久才記起來他說的是誰。

    那個孩子一直由商老夫人照看著，府里現在只有這一個孩子，商懷諫也沒娶妻，商老夫人對這唯一的香火上心地很，從不虧待。

    也因此，商懷諫對那個孩子少了幾分關心，別人不提醒，他都記不起有這個人來。

    陳清巖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嫌棄，“那怎么說也是你的孩子，你這完全沒有一個做父親的樣子?！?/br>
    商懷諫沉默，無法反駁。

    第九十四章

    商懷諫躺在床上，渾身都不舒服，翻來覆去，肚子里有一團火，燒得他渾身都疼。

    陳清巖沒管他，給他蓋好被子就出去了，他疼出一頭的汗，汗水流進他眼里，刺地他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潛意識驅使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身影。

    那人往后退兩步，道：“你為什么要一再放棄我，為什么要幫他，如若你討厭我，可以離開?！?/br>
    “不是?！鄙虘阎G掙扎著向那人靠近，在觸碰到他的那一刻，身影化作虛無，消失在他手中。

    他從床上滾了下來，聲音很大，他嘴里不停呢喃著，不停說著不是。

    陳清巖聽到響動，過來瞧兩眼?？匆娚虘阎G蜷縮在地上，不知做了什么夢，流了滿臉的淚水。

    他認命似的將商懷諫扶起來，攬著他的肩膀時，聽見細小的聲音。陳清巖湊地更近些，也沒聽清。

    “罷了?！标惽鍘r拍拍手，看商懷諫不老實的模樣，想找個繩索將他綁起來，“我做到這個份上，已經仁至義盡了?！?/br>
    他正要關上門，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太師大人怎么樣了？”

    陳清巖嚇一跳，手已經將佩刀拔出來大半，轉身看見是燕譯柔時，呼出一口氣，將刀收了回去。

    “喝多了而已?！标惽鍘r關上門，注意到燕譯柔換了身裝扮，不是一身素雅，平添幾分顏色，整個人看著明艷有氣色許多。

    她端著醒酒湯說：“方才我見他一直喝酒，怕他喝壞了身子，就去熬了個醒酒湯?！?/br>
    “有勞公主了?！标惽鍘r想接過去，“日后這種事吩咐他人去做就行?！?/br>
    燕譯柔強顏歡笑，躲過陳清巖伸來的手，“在宮里，這些事一向是我自己做的，已經習慣了。將軍應該累了，我送進去就行，將軍多多休息?！?/br>
    她低頭，眼眶蓄滿淚水，微微泛紅，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叫人心疼。

    可惜陳清巖不懂這些，“舟車勞頓，公主多歇息才是。更何況您是女子，獨自進男子的房間，被人看見，難免說閑話?！?/br>
    他站在燕譯柔的角度去想，燕譯柔卻不覺得他這是為自己好。陳清巖拿醒酒湯，她不敢不給，只是手一直打哆嗦，最后沒拿穩，醒酒湯灑在陳清巖手上，落了一地。

    “將軍恕罪?！毖嘧g柔嚇得臉色煞白，握著他的手查看傷勢，兩人靠得近，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臉微微泛紅。

    她對著燙傷的地方吹了幾口氣，“我、我不是故意的?！?/br>
    陳清巖不習慣她的靠近，抽回自己的手，并不覺得小小的燙傷有什么。

    “無事?！标惽鍘r叫人將這里打掃干凈，回房擦藥去了。

    他住的房間在商懷諫與燕譯柔房間中間，燕譯柔跟著他進去，乖巧地站在那里，“我給你上藥吧?！?/br>
    “不用了?！标惽鍘r看著她不愿離開，很是無奈。他沒有關門，也讓燕譯柔不用關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不明白，燕譯柔怎么這般不在意自己的清譽。

    她身為公主，在不受寵，他也不能苛責。想來這一路他不會有什么安生日子。

    陳清巖想了想，打算將燕譯景受困一事瞞下，只是說：“公主，我們先回京一趟，臣把你送回宮里，再去塞外?！?/br>
    “你是嫌我是個累贅嗎？”燕譯柔的手攥緊衣袖。

    “臣不是這個意思?！标惽鍘r怕她亂想，隨意找了個別的借口，“封后一事推后，我想去見見meimei，看看她怎么樣，并不是覺得公主是個累贅?！?/br>
    燕譯柔不相信，她抱緊自己，想到宮里生不如死的日子，身子就止不住顫抖。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出使金國的機會，不想就這樣回去。

    她還沒有一個靠山，在金國，有人伺候，不愁吃穿，可以有暖和的被褥，可以不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