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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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年輕時孤僻,性子冷,全靠你娘親一路從南雁山追到北嶼,沒臉沒皮地糾纏,這日子一久,就將我套住了?!?/br> 娘親生下他不久便離開人世,父親也因此性情大變,據說消沉了許多年。 那時他尚未記事,只聽叔伯一輩悄悄同他提起。 好在自己幼時頑皮,緊接著沒過多久,輕越也來到齊府,兩人整日如同斗雞,這才讓父親慢慢有所好轉。 他似乎在某一日忽然想通了什么,不在對母親避而不談。 反倒常常同齊晟說起他們的過往,那神情總是含笑的模樣。 說得最多的,便是母親當初是如何從南雁山追到北嶼,對他是如何如何愛慕癡迷。 齊晟只信了一半,畢竟以父親當初的實力來說,若當真想躲,母親是如何也追不上的。 他思及此,忍不住輕笑一聲。 池州渡側目看他:“?” 齊晟走到一副被收起的卷軸前,小心翼翼地將其放下。 那是一副畫像,畫著一位明艷動人的女人。 齊晟手指輕撫卷軸,眼神溫和,“這是我的母親?!薄赣H。 池州渡沉寂百年的心突然悸動一瞬,像是被一雙手死死攥住,令他呼吸一滯。 只是還不等他去細品,那些陌生的情緒又在瞬息間消逝,如在手中穿過的風,待人反應過來攥緊手心后,卻發現是一場空。 池州渡擰眉,下意識抬手拂過心口:“......母親?” 齊晟并未多想,見他神色帶上了幾縷茫然,以為他因此思及自己的母親,心中生出了幾分疼惜,便并未多提,只道,“若母親還在,也定會喜歡姑娘的?!?/br> 他仔細將母親的畫像展平后,便帶玄九離開了屋內,朝院中的池塘走去。 齊晟領著池州渡沿著池塘在赤陵居內繞了一圈,方便他記下布局。 池州渡一言不發地聽著,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齊晟見狀緩緩收聲,沒再多言,自然地領著他朝相鄰的院子走去,并從腰間取下一枚令牌遞了過去。 “明日一早我得去一趟清訣堂,你若是無聊便四處轉轉?!彼f著將令牌遞了出去,“這是我的信物,雖說已經傳令下去說宗內來了貴客,但保不齊有愚鈍的弟子,還是拿著此物穩妥些?!?/br> 不知覺已行至玄九門前。 池州渡停下腳步,接過齊晟遞來的令牌。 “若是夜里不安,亦或有什么事,直接來赤陵居尋我便好,左右相鄰,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不過劍宗夜里有弟子們輪流巡邏,倒也不必擔憂?!饼R晟笑道,“玄九,若是不嫌棄,我便讓烏雨去你院中先待上幾晚,它雖說憨厚了些,但看門的本領卻是不錯?!?/br> 池州渡不明白他為何認為自己會不安,沉默片刻后,搖頭:“不必?!?/br> 齊晟也不強求,又cao心地叮囑兩句,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池州渡轉身回屋,闔上門后,隨手取出一張符紙。 符紙無火自燃,幽藍地火焰倒映在玄九眼底。 她眼中的生機漸漸被剝離。 火光燃盡的剎那,玄九倏地閉上眼睛。魯山深處。 陰暗潮濕的山洞內,一位仿佛從九重天墜落凡塵的人長睫微顫,緩緩睜開眼。 傀絲融于血脈之中,以煞氣為引而聚,以“離魂”之術為輔。 兩者兼容,便是三百年前轟動一時,引得江湖大亂的禍根?!g。 玄九以他自身精血煉成,須日日滴血,將其置于極陰寒山xue內,引符聚煞,尋得當世八大至陰至邪之物,在煞氣之中滋養三十余年,方才長出rou身,可謂“煞傀”,與他血脈相連,共魂而生。 在齊晟邀他前往魯山之際,池州渡便以傀絲與原身相連。 齊晟敏銳,他并未動用煞氣,兩者只能保持微弱的聯系,不過領著原身來到魯山足矣。 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之際,他便領著原身找到了這處合意的山洞安置下來。 池州渡在黑暗中緩緩起身,從懷中取出符咒隨手一扔,下一瞬傀絲迸射而出,看似柔軟的紅絲鋒利如針,“咻”地穿過符咒,死死釘入石頭縫中,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將人籠罩其中。 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咒陣。 池州渡指尖溢出煞氣,山洞之中漫天符咒無火自燃。 林中忽然刮過一陣妖風,枝頭鳥雀驚惶地撲棱著翅膀飛遠,附近的生靈也像是感知到什么,慌忙逃竄著離開此地。 ——咒成,陣立。 池州渡席地而坐,調息周轉煞氣。 絲絲縷縷的黑煞蠶食著山洞內為數不多的生機,連灰塵在觸碰到它時也統統消弭,池州渡坐在臟污的山洞內,衣擺卻干凈如初。 忽然,他平靜的神情微變。與此同時。 劍宗,赤陵居。 齊晟正盤膝而坐運轉內力,魯山充裕純粹的靈氣令人神清氣爽。 突然,純粹之中混入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雜質。 在感知到陌生氣息的剎那,他倏地睜開眼,目光凌厲地朝一個方向望去。 腰間的雙生鈴也感應到了危險,悶響一聲。 這是早年輕越贈予他的鈴,里頭藏著靈蠱,若自己遇到致命危險,輕越會立即有所感應。 同時,它也能感知異樣。這是警示。 齊晟沒有猶豫,立即拿起劍,飛身朝魯山掠去。......穩健的腳步在深山之中響起,伴隨著枯枝被踩踏發出的“嘎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