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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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大論道并非仙門自己之間的道法交流,而是一場儒生、法家、皇權與崛起的新“修道者”之間的論道。 “要先同你說聲抱歉,我們圍著你的魘獸折騰許久,把它的記憶翻了個遍。便發現你竟把我們藏在玄門三經里的那些錯漏,找出來了七七八八?!?/br> 這茶葉與茶具的主人,白云闕的創立者祁寒捧著茶杯說道。 葉憫微愣了愣,意外道:“那些經典里的錯漏,是你們有意為之嗎?” 玄門三經乃是所有修道者入門修行必學的經典,是修行之基。據說她曾經在大論道上指出玄門三經里的諸多問題,說明人體并非靈力之本,然而遭到所有仙門質疑和否認。 這竟是千年前這些人有意埋下的漏洞嗎? 易長涯盤腿坐在他的棺材板上,道:“這是我們與各方大論道后得到的結論。術法之力過于強大,入世或將成為強梁欺壓弱者的武器,引起無窮禍端。所以只能將它們立派傳承,不能交給任何一支世俗的勢力?!?/br> “我們在此基礎上編纂玄門三經,以此為修道筑基的根本。它的意義并不完全在于教學,更是用作篩選?!?/br> 他們在這三本書里精妙地設置了無數障礙,讓修道一途變得崎嶇不堪。唯有心無雜念,意志堅定者耗費巨大時間與精力才能通過此途。 由此限制修道者的數量,也牽制他們在其他事務上耗費過多精神,將術法歸劍入鞘。 “我們立派傳承,也是想若術法分為不同門派私有,那么門派之間多有牽制,為各自利益便不會將術法泄露給世人?!?/br> 易長涯講述完他們當年的想法,不由得長嘆一聲。 茶香裊裊地飄到千年以后的葉憫微面前,易長涯抬眼看向她,說道:“沒想到是我們千年以前有意留下的桎梏,折去了你的翅膀?!?/br> 葉憫微眸光微動,千年前千年后,因果兌現卻又循環往復,令她一時迷茫。 原來她所以為的錯謬并非由無知而來,它們在壓迫與謹慎間而生,維持了千年的平衡及和平。 或許并非正確便是有益,錯謬與正確,到底該何以判定? 祁寒摩挲著茶杯,安慰葉憫微道:“不過當年我們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術法之事未有前例,誰也不知會引發何種后果。我們只好選擇一種最穩妥的路,并沒有你這般破釜沉舟的勇氣?!?/br> 葉憫微搖搖頭,誠實說道:“我只是魘修失敗致使魘獸逃脫,散播靈器并不是我的本意?!?/br> 這七位前輩卻都望著她,半晌沒說話。 葉憫微疑惑之時,宴棠恍然大悟,指著她對身邊之人道:“對了,她放棄所有修為和記憶,所以連自己都不記得了?!?/br> 她轉過頭來看向葉憫微。 “小姑娘,你是為了能夠放逐你的魘獸,才刻意魘修失敗的。這就是你的本意,破釜沉舟一博,將你畢生所學公諸于世?!?/br> 葉憫微慢慢睜大眼睛。 此時天裂之外正是萬籟俱寂,衛淵與溫辭在參天古樹上歇息,等候葉憫微歸來。 葉憫微所畫的圖紙已經在旁邊的仙門中人手中傳閱一圈,依稀有贊嘆與疑問之聲傳來。 溫辭仿佛看見了葉憫微還未臭名昭著時,那些來昆吾山求教的仙門弟子的模樣。 “她怎么下去這么久還未回來?”溫辭喃喃道。 他話音未落卻聽一聲轟響震徹天地,那狹長的天裂竟仿佛被撕開一樣驟然擴大,兩邊山崖樹木盡數垮塌,被這血盆大口陡然吞沒。 這變故來勢洶洶猝不及防,霎時間所有術法竟全部失效,驚呼聲響徹天地。樹上所有修士甚至連同甄元啟、溫辭與衛淵都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常人,瞬間被天裂所吞沒。 匪夷所思的動蕩和昏天黑地的墜落之中,衛淵突然被人抓住肩膀往旁邊一扔,撞在石壁上掉落在地。 他被這一撞撞得肩膀脫臼,低吟一聲,用另一只手勉強支撐起身體。 黑暗里彌漫起一陣濃郁的血腥氣,然而這血氣并非來自于他。 衛淵眉頭緊皺,他翻起手來,此刻術法竟又微弱地生效,他的手中燃起一團火光。 火光照亮這處被巨石撐起的低矮三角地帶,照亮衛淵腳下的血泊。血流滾過塵土不斷向遠處擴散,而那殷紅的源頭,正是倒在他不遠處的溫辭。 溫辭被一道石刺穿透肋間,穿出身體的石刺尖端鮮血淋漓,血染紅了他半邊身子。 方才若不是溫辭推開衛淵,那么此刻被石刺刺穿的便是他。 衛淵目露驚疑之色,卻見溫辭慢慢轉過頭來。 他一雙進血的眼睛上下打量衛淵片刻,道:“看來你……沒什么大事?!?/br> 頓了頓,溫辭低聲道:“也是,竊時術下生死都做不得數,待時輪停轉一切都會恢復。能有什么大事?” 那被復生的先賢們,不管在此吃下多少靈丹妙藥延壽之寶,在時輪停轉后都會化為白骨。 而他們這些生者,就算在此死一千次一萬次,待時輪停轉后也會回到最初存活的狀態,毫發無損。 這便是時輪的詭譎之處,被竊之時最終將會“無事發生”。 衛淵卻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多謝巫先生,您方才救我之時,似乎并沒來得及想時輪之事。不曾想以我們的交情,您居然會動舍命救我的念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