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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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杳然怔了怔:“他怎么會突然來找我們?” 秦姣珠:“對呀,他不是計劃和他女朋友一起去旅游——” 秦姣珠的話沒說完,一向遲鈍的她都察覺到了什么,愣住了,那半截話在喉嚨里轉了一圈,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這,他不會是......” 常矜肯定了眾人的猜想:“是?!?/br> “他們好像分手了,就在昨天?!?/br> 俞西棠帶著周既堯回來的時候,門外的風雪還在呼呼地刮著墻皮,院內的積雪愈發厚重了。玻璃窗的木欞被毫無節奏地敲打,一遍又一遍。 周既堯穿得單薄,一身的風塵仆仆。平日里總是開朗積極的大男孩,此刻卻渾身消沉。 俞西棠一進門,看到大家都守在玄關,就明白眾人應該是都知道了。 她張了張口,一道白色的熱霧從她口中冒出:“......你們先回去睡覺吧?!?/br> “已經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今晚我和常鶴,還有杳然照顧他就行?!?/br> 話雖是這么說,但眾人各自回房后,常矜還是去了趟廚房,用自己帶的姜茶包給周既堯沖了杯茶水。 她端著尚且還在飄著白煙氣兒的姜茶走上樓,卻在顧杳然的房間門口聽到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極壓抑又極痛苦。 是周既堯在哭。 “......她和我說,她還是忘不掉她前男友。他前段時間來找她復合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她其實還是愛他?!?/br> 他哽咽了,哭聲一陣一陣的,像是夏季的雨,怎么也下不完,“那我呢?在她眼里我算什么......” “她說我很好。如果我真的很好,為什么她要這樣對我?” 房間內一片沉積堆壘的靜寂,沉默如山傾倒,徹底掩埋了此處。 常矜透過微微敞開的房門,看到俞西棠坐在周既堯身邊,手掌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在安撫他。常鶴也在,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坐著,背影像一座希臘雕塑。 常矜站在門口,手中的熱茶漸漸微涼,她的身影仿佛被定住了,一動也不動。 “.....常矜?” 她猛然轉過頭,發現是拿著外套走來的顧杳然,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吶吶開口: “杳然,我.....” 然而,她其實什么也不必解釋。因為顧杳然看到她手里拿著的茶之后,便主動朝她伸出了手,聲音低沉溫柔: “如果覺得不方便進去的話,我幫你給他吧?!?/br> “......好,謝謝你?!?/br> 關上門的一瞬,顧杳然不經意間抬眼,卻剛好看到常矜站在樓梯口前,最后邁步往樓上走去的身影。 他關門的手頓了頓。 將茶放下之后,顧杳然便又出了門,跟了上去。 星夜濃郁。頂樓陽臺,一扇落地窗關住了企圖入侵的冬雪。 他看見常矜靜默無聲地坐在窗邊,長長的米白色毛毯簇擁著她。她正抱著自己的雙腿,望著外面的雪地發呆。 顧杳然盡可能輕地喊她的名字:“常矜?!?/br> 常矜回頭看他,眼底的茫然漸漸消逝。 “......杳然?!?/br> 顧杳然來到她身邊,蹲下來。 “怎么坐在這里?” “不回房間嗎?” 此時的常矜思緒萬千,早已心亂如麻。 常矜發出的聲音艱澀:“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br> 上一次見面時,周既堯滿臉幸福地計劃著他和女友的旅行的模樣,仍歷歷在目。 那時誰能料想到如今呢? 人心真是種變幻無常的東西。 在看到周既堯崩潰大哭的那一瞬間,常矜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上慢慢攀附上了一層密密的絲線。 那是不安,隱秘地撕扯著她。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是很害怕,我怕我有一天也會變成他那樣?!?/br> 那是愛情嗎?她隔著一扇門,描摹著周既堯的背脊深深彎曲下來的弧度。 她驚異地發覺自己原本炙熱的心涼了下來,像是驟然被人從溫泉里挖出,丟進了冰天雪地里,哧地一聲,冒出一縷慘淡的白煙。 她發覺,原本已經鼓起勇氣的自己,又變得躊躇,甚至有些退縮了。 她怕她會失去對自己的掌控權,會為了留住誰而不斷地妥協,不斷地后退,到最后,甚至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我想愛一個人的同時,也能保全我自己的完整?!背q嬲f完這句話,有點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既要又要了?這真的很難吧?!?/br> 顧杳然凝望著她的側臉,冬夜窗外的積雪反射著清白的光線,在他臉上鍍了層靜悒的銀邊。 他輕聲開口,對她說:“不會的?!?/br> “常矜。你是完整的,并且會一直是?!?/br> 我一定會愛完整的你,不需要你改變自己,不需要你破碎或是修補,也不需要你磨平自己的任何一處棱角來拼湊我。 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他只愛最本真的你。 只要你愿意回頭看看他。 第39章 兄妹 不知為何, 自從那天以后,常矜連著失眠了兩天,每晚都直到凌晨三四點才能睡著。 第二天的行程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第一次失眠, 常矜還能在早上九點勉強爬起來, 跟著伙伴們去滑雪場滑雪,但是才滑了兩圈就已經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