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家中三樓空曠，無人打擾。

    他們只離幾步之遙。

    好像一瞬間回到很多年前，那時兩人處于涇渭分明的兩邊，像是隔著冰川迷霧。

    她討厭他，她以為他也是。

    而現在，她當初討厭他的理由。

    她幾乎都要想不起來了。

    ...

    有一瞬間被蠱惑到，連帶著那些回憶翻涌而來，沈念愣怔了下，其實也不過寥寥幾秒。

    她握緊了門把手，眼睫低垂，“擦好了就該走了?！?/br>
    下一秒，沈知序抬步朝她走過來，沈念順勢擰開門把手，門打開。

    ‘哐當’一聲，沈知序又將門板按了回去。

    他單手撐在她頭頂，垂眸看她，“我的念念在這里，我走去哪里？”

    “二哥！你剛才還說前女友！”

    沈念想推開沈知序，可是她的力道相比于男人，實在太小了，“你怎么說話不算數呢?！?/br>
    “剛洗過澡？”

    對于她的抗拒充耳不聞，骨節分明的手穿過她的濕漉漉的發，上面的水滴落在男人掌心，“頭發長長不少?！?/br>
    沈念擰著眉，不說話。

    大概是沒見面的兩年里，兩人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曖昧的獨處。

    但沈念不知道，她的頭發是眼前男人兩年里，一點點看著長起來的。

    其實沒什么變化。

    不過一瞬間的惡劣心起，提醒她當年狠心的一走了之。

    他俯下身，低垂著頭，鼻尖落在她的耳邊，輕嗅。

    “這么久不見，沈意凝，就真的不想我？”

    像是若即若離的吻，卻分明留足分寸，男人呼吸打在側頸，熱度暈脹，留下微薄的紅。

    呼吸停頓一瞬，沈念眼睫顫了顫，抬頭和沈知序對視，“想，就像當初在南城，不僅想你，還想爸爸，mama，大哥，大嫂，”

    在男人逼問的視線里，沈念繼續說下去，“當然，還有萱萱?！?/br>
    她一句話，再次將兩人擺正到兄妹關系。

    靜靜看她幾秒。

    輕呵一聲，沈知序直起身，看著女孩烏黑的發頂，“家里所有人都說了個遍，是不是還忘了什么？”

    沈念下意識問，“什么？”

    落下一聲輕哂，男人眼底帶著淡淡的諷，“比如蔣正安家的那只貓？”

    “...”沈念默了默，“我沒見過他家的那只貓?！?/br>
    “嗯，”沈知序點點頭，沒什么情緒地道，“想起來了，你怕貓?！?/br>
    “...”不意外他知道這些。

    沈念抿抿唇，開始下逐客令，“二哥，我真的要睡覺了?！?/br>
    “急什么，我知道你作息?！?/br>
    他轉回身，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前坐下，“是有事問你?！?/br>
    “??？什么事？”

    原來是真的有事。

    問完，室內一片安靜的沉默，沈知序沒有馬上回答。

    他眸眼半闔，修長冷勁的指骨在西裝褲上輕輕敲打，像是陷入冥想。

    沈念性子耐不住，“到底什么事呀？”

    眼皮緩緩掀開，沈知序視線直直落她身上。

    “關于你和陸奚白，我是不是一早說過，不要和他靠太近？”

    “...可是你們生意上不是還有往來的嘛，也不是單純的競爭關系?！?/br>
    “什么時候認識的陸奚白？”

    沈念剛回答完，沈知序下一個問題接著落下，像是不打算讓她喘一口氣。

    “...不就是高三那年嘛，”

    沈念偷偷看了沈知序一眼，猶豫的一會兒，觸碰到男人帶著淡淡逼問的眼神，繼續回道，“還是和二哥一起遇見的?！?/br>
    “知道陸奚白的陸是那個陸嗎？”

    第三個問題落下。

    沈念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知道啊，陸家老爺子我還在報紙上見過，那是他爺爺吧?！?/br>
    “所以念念和陸奚白到底是什么關系？”

    “就是...”

    沈念一個激靈，差點就順著沈知序回答出她和陸奚白真實的，僅有的幾面之緣的關系！

    直到指尖掐出痛意，輕輕吸了口氣，沈念緩緩道，“就是你看到的樣子，我們在一起了，而且，”

    “而且什么?！?/br>
    沈知序眼皮淡淡撩起來，目視她半晌，“想好再說?！?/br>
    他只是坐那里，壓迫感都十足。

    緩了好一會兒。

    沈念移開視線，硬著頭皮道，“而且還挺幸福的，他明天下午還要來接我回學校，你也知道?！?/br>
    “挺幸福的，”

    咂摸著這兩個字，沈知序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行，那我問你，沈意凝，你倆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不是說了已經兩年了嘛?！?/br>
    沈念視線落在前方，不看著他就不會有那種呼吸都要停滯的恐慌感。

    繼續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謅，“大概前年這個時候吧，我也記不清了?！?/br>
    “所以是無縫銜接？”

    沈念清楚聽見沈知序像是笑了一笑，又像是沒有，“沈意凝你能耐真是一如既往的大?！?/br>
    “...”

    沈念識趣地不說接話。

    “據我所知，陸奚白工作不清閑，你們都什么時候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