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算上其他旁支,上上下下都算上,幾十上百號人是有的。 剛去沈家的時候,沈念最討厭的就是人多的場景,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總是明里暗里的欺負她。 是有一次鬧大了,孟菀音拿出沈家長媳的威嚴,自那以后,沒人再敢欺負沈念。 這個結論從沈知序的口中說出來。 本該是沒什么的。 沈念一直都知道孟菀音對她好。 只是沈知序說這話時側眸看她,那雙清冷,且含笑的眼。 哥哥對meimei般的好。 那一瞬間,就像是被什么擊中了,沈念突然說不清楚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覺。 感激,困惑,掙扎,愧疚,各種情緒交織,最后糅雜在一起。 像被投入這個季節京北城的湖水,泛著零下十幾度難言的冰冷,被無邊無際的湖水包裹,淹沒。 下墜,窒息,直至喘不上氣。 mama對她那么好,在這樣深的夜,只有她和沈知序的夜,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在此刻都顯得十足難堪。 她站在沈知序半步之遙,望著他垂眸專注做宵夜的身影。 好像...真的只能把沈知序當哥哥啊。 - 奶油蘑菇湯喝了小半碗,牛排只吃了小半塊,沈念就飽了。 她抬頭看向對面慢條斯理切著牛排,吃相優雅的男人,“二哥,我睡哪間房?” 想起回京那一晚,蔣正安和幾個好友沒打招呼來酒店給沈知序接風,幾間客房都住過。 弄得烏煙瘴氣,盡管收拾干凈了,給沈念住怎么都不妥當。 稍作停頓,沈知序抬手一指,“你左手邊這間?!?/br> “哦?!?/br> 吃飽喝足,沈念回到房間。 里面空間很大,和外面的陽臺連通,影影綽綽的夜色映入眼底。 房間內看不出人住過的痕跡,淡淡的木質香調氤氳,清一色的性冷淡裝修風格。 床中央擺著幾件衣服,大概是沈知序吩咐工作人員買的,吊牌還沒拆,奶茶色的吊帶睡裙,布料軟滑,還有一雙毛茸茸的粉色兔子拖鞋。 她沒多想,拆開睡裙吊牌拎著進了浴室。 洗完澡,浴巾包著頭發出來,高溫水汽,口舌干燥。 就這么光著腳走出臥室。 京北城高樓外的夜色一應收入眼簾,浮華璀璨。 落地窗前開著一盞小燈,光暈柔和,只照亮那一方空間。 桌上擺著沈知序的電腦,昏暗里散發微光,桌前無人。 沈念站在臥室門口半晌,像被什么指引著,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也許就是這樣巧合,沈念看見了電腦屏幕上。 關于七年前的那件案子。 沈念不知道沈知序電腦里怎么會有關于這件案子的卷宗。 她猜測著,大概是工作需要。 那日沈知序離京前的話言猶在耳。 我們固然需要一個真相,但是念念,你的未來才最重要。 可是即使已經過去七年,即使只是冰冷的文字隨意組合。 只是這么看著,此刻都像化成了一柄柄尖銳的刀劍,爭先恐后地向著沈念心口刺過來。 原本幸福優越的家庭一朝分崩離析。 她怎么釋懷得了。 好像...有了新的,可以用來掩飾自己。 可以繼續靠近沈知序的理由了。 這一刻,沈念不知道到底是為了父親,為了已然衰敗的家族,所尋求的那縹緲的真相排在第一位。 還是短短幾月,對沈知序超出兄妹范疇的感覺,真的就到了那種程度。 ... “在這里做什么?” 低沉淺淡的嗓音傳到耳里,沈念被嚇了一跳,惶然回頭。 沈知序站在不遠處。 他在的位置沒開燈,挺拔身影幾乎隱入濃稠的夜。 男人面容隱匿在黑暗里。 臉上的情緒辨不分明,有絲厚重。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清泠泠的月光灑進來,為原本落寞的夜增添幾分冷調。 沈念置身在落地窗前的光影里,吊帶裙被燈線勾勒出溫暖的邊緣。 身后是京北城明亮的夜色,女孩巴掌大的臉被皎白月色映得發光。 浴巾因著驚慌的動作滑落到地上,潮濕的布料擦過光裸腿面,蓋住瑩白的腳面。 女孩濕漉長發胡亂地散落,披在肩上,水珠接連往下滴落,洇入腳心綿軟厚實的地毯。 男人眸色微深,又被不著痕跡地斂起。 燈月交織,沒入黑暗,明暗被分割到極致。 他們身處兩側,被劃出涇渭分明的界限。 第16章 灰月 沈念在十一歲最落魄的那年遇見沈知序。 那年沈知序十八歲。 盛夏時節, 一連幾天綿綿陰雨。 向來干燥的京北空氣里彌漫著罕見潮濕,無端引人煩躁。 就是這樣一個天氣,沈念被沈知禮領到沈家。 剛遭逢大難的女孩伶仃單薄, 瘦弱可憐, 眼神怯懦得令人無端心疼。 說來奇怪,他們兩家都和蔣家是世交,父輩間也算相熟。 沈知序從前只是聽說過沈意凝這號人。 是從蔣正恒嘴里, 整日將自己的小青梅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