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距離姜昕玥落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后宮里該知道的嬪妃們已經都知道了,陸陸續續站在合熙宮主位的寢殿中,向皇帝和皇后娘娘行禮。 淑妃來得早,已經聽過喜鵲向皇帝稟告事件的原委。 皇后開口詢問,不等喜鵲回答,她已經走上前道:“喜鵲和霜降一口咬定是臣妾宮里的宮女把珍昭儀推下去的,可今日是太后娘娘禮佛的日子,臣妾早早就去了坤寧宮,臣妾身邊伺候的人,也都隨臣妾去了坤寧宮的小佛堂,坤寧宮里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能做證?!?/br> 金昭儀最是看不慣淑妃總是一副清清冷冷地樣子,低聲說著:“太后娘娘是淑妃娘娘的親姑母,他老人家自然是向著淑妃娘娘的,坤寧宮的宮人恐怕還不足為證?!?/br> “金昭儀的意思是太后娘娘是非不分,會偏袒作惡之人嗎?” “臣妾可沒這個意思,只是合理猜想罷了?!?/br> 當今太后與皇帝不和又不是什么秘密,她不敬太后又怎么了? 太后本人又不在這里。 宣武帝目光沉沉地看著淑妃,顯然已經在懷疑她了。 昨夜她先是翻了淑妃的牌子,中途卻去了合熙宮,有心之人只要一查便知,是珍昭儀的祈愿燈將他吸引過去的。 太后一心想扶持淑妃重獲圣寵,令吳家恢復往日盛況,為此做了不少努力和安排。 可好不容易等到淑妃愿意重新再接納皇帝,與他冰釋前嫌,卻不知從哪里跑出來一個珍昭儀,總是在皇帝與淑妃中間橫插一杠子,太后自然也對珍昭儀厭煩不已。 昨晚珍昭儀又壞了淑妃的好事,就算淑妃不計較,那太后呢? 宣武帝也和眾人想到一處去了。 每一次…… 每一次他有心愛之物,只要被母后發現,不是要他送給旁人,就是強行從他手中奪走。 他明白身為帝王,不該讓旁人猜測到自己的喜好,也不能有心愛之人令他失去應有的理智和判斷。 可是……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或人,也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他懂得分辨何為真情何為假意。 憑什么? 憑什么每次都要掌控他的人生? 他是皇帝,是天子,就算是太后,也必須以他的心意行事。 后槽牙咬了又咬,宣武帝沉著臉道:“傳朕旨意,朕要封珍昭儀為珍嬪?!?/br> 太后不是一心要殺了珍昭儀嗎? 他偏要將人護在羽翼之下,給她無上榮寵,讓所有人都羨慕嫉妒,卻不敢對她下手。 且不說封珍昭儀為珍嬪的消息傳到坤寧宮時,太后娘娘作何感想,淑妃整個人跌坐在地,狼狽的流著淚:“皇上此舉,可是惱了臣妾?” “放肆!” 宣武帝對她怒目而視:“你是在質問朕?” 淑妃卻是起身,背脊站得挺直:“再放肆也不是第一回了,皇上從前總縱著臣妾,說臣妾這樣的真性情很是難得。如今臣妾再真性情一回,替曾經的鄴郎和榮兒問一問,你是否……不信臣妾?” 若是深愛時,那肯定是信的。 可一個男人若是不愛了,再問這種問題,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宣武帝眉宇間閃過一絲柔情,卻在瞥見昏迷的姜昕玥時,又冷卻下來:“信你什么?信你不是為了吳家刻意討好奉承朕?信你從未對朕動過心?信你和太后一般,心里只有吳家?” 淑妃,不過是又一個太后罷了。 他一聲聲的反問,令淑妃得信心在滴血。 或許曾經她是不愛的,可十年如一日的溫柔與寵溺,她又怎么可能不動心?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太后將吳家興起的重擔交給她,殺父之仇折磨著她,她早已身心俱疲。 “啊啊……” 有嬪妃尖叫起來。 眼中存了死志的淑妃從發間抽出一支金步搖,直接插入自己的脖子一側,鋒利的簪子毫不猶豫的刺進皮rou,血液噴灑出來,被宣武帝沖過去,一把奪過扔在地上:“你瘋了?” 淑妃苦笑:“臣妾愿……愿以死證名自己的清白,臣妾從未……從未害過珍昭儀……” “快傳太醫!” 朱皇后滿臉關切:“皇上快帶淑妃回景仁宮吧!珍昭儀這里有臣妾,不會有事的?!?/br> 皇上剛才已經說了封珍昭儀為珍嬪,可淑妃和皇后都只叫她珍昭儀,都不想應了皇帝,讓珍昭儀晉升呢! 無子而封嬪的,除了淑妃的親meimei榮嬪,大燕后宮再無人有這樣的待遇。 榮嬪憑的是那時如日中天的吳家和太后,而珍昭儀靠的,可僅僅只是她自己。 后宮眾妃都想著,只盼望皇帝不過一時氣急,并非真心想晉封姜昕玥。 宣武帝看著血流如注的淑妃,又看了看面若金紙的姜昕玥,焉得松開淑妃的手,將她往朱皇后懷里推:“不了,皇后帶淑妃回景仁宮救治,朕要在這里陪著珍昭儀,她膽子小,若是醒來見不到朕會害怕的?!?/br> 朱皇后張了張嘴,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敢再耽擱,朱皇后立馬讓紛紜如太醫院請太醫去景仁宮,扶著淑妃上了她自己的步輦,急匆匆地往景仁宮趕。 其實,皇帝若真有心,就不應該挪動受傷嚴重的淑妃。 合熙宮里為珍昭儀診治地太醫就有三位,勻一個出來給淑妃,就在偏殿里止血包扎更能保證淑妃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