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余靖真的不理解,他曾經顛沛流離,見過多少女子,為了嫁個好人家,付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孟瑛又灌一口酒,笑了,苦澀的搖搖頭。 把她關在宅子里嗎? 整日只繞著自己轉,把她腦子里面的想法,挖出來,扔掉? 換成今日夫君吃什么?今日夫君有沒有添衣?夫君處境艱難,是否要為他納一門側妃?或者自己變成側妃。 像是供養一尊佛像,每日擺上上好的貢品,只虔誠燒香,不問她的喜好。 她若真是這樣的女子,那也未嘗不可,可她不是。 孟瑛回憶起來許多細節,他還記得他在遠塵居,第一次展開那些信紙。 光怪陸離又莫名其妙的想法,陡然間躍于紙面之上。 看似不著調,細想卻又為之驚嘆。 他想知道更多,想聽她細說,想與她暢聊。 她總是笑眼彎彎,一雙好奇的眼實在清澈,她總會認真聽自己講話,會在不懂的時候發問。 自己有疑惑,她也會認真與自己講解。 她口中的世界絢麗,她幻想著在這個世界實踐。 她有好奇心,有追求,有無限的善意,有獨屬于她的自我,有勇敢的心。 而這些,若是成為了他孟瑛的妻子,將通通都沒有! 他孟瑛不能在她還懵懂的時候,剝奪她靈魂,把她變成他的房中之人。 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他便永遠只能處在地獄,身后沒有哪怕是一丁點,能將他拉回來的凈土。 想到這里,孟瑛有些釋懷。 他這幾天因為害怕被她厭惡,而失去了理智,以至于,長久以來的堅持,功虧一簣。 做好了決定,孟瑛便不再迷茫。 “這點委屈,比起她一生來說,實在太輕?!彼氏滦晾绷揖?,說得云澹風輕。 余靖依舊不解他的選擇,搖著頭,嗤笑一聲,“就算你放她走,她就一定能比現在過得好?你確定她不會從一個狼窩跳進另一個狼窩?” 孟瑛勾唇,眼里目光灼灼,堅定道:“她不會,她在哪兒都不會把自己過得太差?!?/br> 他是這樣堅信的,沒有他,她也會很認真的生活。 只是他有遺憾,遺憾得想流淚。 片刻美好還真就只是片刻,僅僅只有一日光陰。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纏纏綿綿。 白芷有些心神不寧,一方面是擔心卓泓,畢竟認識,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初中生的年紀,她做不到無動于衷。 另一方面,她想起孟瑛的眼神就有些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盤踞在她的心里。 漸漸的,開始滋生,迅速蔓延。 直到十七在窗外帶來了話,“王妃,王爺今夜不歸,他讓你早些休息?!?/br> “卓泓怎么樣了?”白芷擔憂道。 “谷大夫說,看他自己造化?!?/br> 白芷心頭一酸,卓遙得多難過啊,她不能去看他。 白芷穩了穩神,繼續問道:“那王爺明日進宮要換的衣物怎么辦?他在哪?我給他送去?!?/br> “別……王爺特意交代,讓王妃今晚哪也別去!”十七原話轉述。 白芷心生疑竇,卻也不想添亂,替他收拾好衣物,妥帖的放進包裹,讓十七送了去。 然后上床睡覺。 失眠到天亮。 第145章 被困住的人 翌日,孟瑛一身酒氣地進了宮。 御書房內,景德帝見孟瑛這副模樣,大驚失色,忙讓人去準備醒酒湯。 “你……這……你何時學會酗酒了?這簡直荒唐!”景德帝急的直想跳腳,隨即又覺著他這兒子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等事,擔憂的問道,“瑛兒,發生了何事?” 孟瑛頭痛欲裂,伸手扶額,他什么也不想回答,只自說自話,“父皇,我要送王妃走?!?/br> 景德帝聞言,怒目而視,“一個女人,何至于此!” 孟瑛嗤笑,“那我母妃,對你也僅僅是一個女人而已,對嗎?” 景德帝被抓了痛腳,住了嘴。 “父皇也不必羞愧,你是帝王,女人于你而言,本就是附庸之物?!泵乡鴱闹缚p中睨著景德帝,輕飄飄的道。 “朕從未這樣想過!對你母妃,絕對沒有!”景德地有些急,矢口否認。 孟瑛也不繼續激他,他不言語,只澹??粗母富?。 即使他的父皇認為他對心愛的女子珍惜極了,孟瑛也清晰的記得,他的母妃,當年是如何被繳收兵器,不再舞刀弄槍,開始讀書寫字,繡花彈琴。 他還記得她母親最后的日子,眼里空洞無光,步履矯揉造作,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夜里卻一邊繡花一邊流淚。 她漸漸的被規訓成了皇后的模樣,儀態端莊,母儀天下。 只是,再也沒陪他練劍了。 孟瑛的緘默不言,讓景德帝愈發心慌,他這兒子連沉默都利用得恰到好處。 “哎!行行行!送走就送走,你要怎么樣都隨便你!只是現在這個時機并不好,你剛回絕了太后,她定然不會放過你?!?/br> 孟瑛微不可見的嘆息,然后輕聲道:“嗯,那便明年開春吧?!?/br> 孟瑛這才開始與景德帝聊正事。 中途,皇后端著醒酒湯而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瑛兒怎么喝那么多酒?昨日不還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