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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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的事情,我就只記得一些模糊的輪廓了。 我醉了,醉得昏天黑地,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搖。 等我再次睜開眼,已經躺在宿舍的床上,陽光灑在屋里,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荒誕的夢。 許念安正靠在床的另一頭,低頭擺弄著手機。 我試著動了動,全身都在痛,仿佛被人毆打了一樣。 鼻腔里還殘留著昨夜的味道——煙臭味、酒精味、某種甜膩的香水,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耳邊似乎還響著雜音,像是氣泡水倒進杯子的滋滋作響。 我沒有起身,而是繼續窩在床上,身上的酸痛感一陣陣傳來,我的記憶也逐漸變得清晰。 后來,她們開始玩得越來越大,還是搖骰子的玩法,但是輸家要被懲罰。 具體的內容要抽牌決定。有用嘴巴傳冰塊的,也有當著大家的面跳熱舞的。 其實就是單純的在亂扭。 似乎還有誰和誰吻的難舍難分,后來兩個人便牽著手上樓了。 哦,我記得這個小細節,她們上樓前還順手拿了一顆糖果。 我問了靠在我肩頭的Olivia,那些糖果都是什么??? 她低聲告訴我,那些是會讓Omega強制發情的藥糖,用了之后,在做的時候會“更帶勁一些”。 她貼著我的耳邊輕聲說著,怎么啦,你感興趣?會想試試嗎? 我不知道當時是怎么回答的。我只是在想——對Omega來說,這不是很難受嗎?真的不會有副作用嗎? 為什么要這樣呢?為了一時的快感,就去損耗身體…… 不過很快我就停止了過度的思考,在這個地方,無人在意這些細節。 還是尊重祝福吧。 游戲一輪接一輪地繼續,好在我輸得不多,壞在那牌堆里面全是離譜到不行的挑戰——什么“讓在座的一位扇你一巴掌”、“用嘴巴喂別人吃糖”之類的,我索性全都用酒擋過去了。 我還記得,在某一輪游戲結束后,有人吻了我的嘴角。那應該是Olivia,或者別的哪個女孩。 不,是Olivia沒錯,令我印象深刻的如海一般湛藍色的眼睛。 許念安好像也抽到了一個挑戰,是很曖昧的,什么“含著酒和人舌吻”,又或者是“選擇身體上任意一個地方倒酒,讓別人喝掉”。 我不太記得具體是哪一個了,只記得她的笑容在那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我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想做。 那是在昨晚第一次看到的,從她臉上浮現出,有些勉強和不安的表情。 我了解她,至少當時的我有自信,覺得自己很了解她。 她是軟骨頭,哪怕并不情愿、哪怕心里不舒服。她這輩子都學不會拒絕,不會反抗;只會笑一笑,摸摸自己的鼻尖,然后說,喔,好啊。 所以,我幫她喝了酒。 因為是幫別人,我被要求喝了叁倍的量。 我直接仰起頭,全部都灌了下去。 度數偏高的酒液像是一把火,從我的喉嚨一直燒到胃袋。又辣又苦,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喜歡這種東西。 胃部抽搐著翻涌,難受極了。 有那么一秒,我幾乎要吐出來了,又被自己強行咽下。 這是我不幸的開始。 我不明白,我為什么一直沒有離開?;蛟S,是想看她們到底能玩到什么程度。再或許,我只是想留下來看著她。 我還記得,當我提出“我來替她喝”的那一瞬間,許念安睜大了眼睛,臉上閃過驚訝與慌張——露出了那令人討厭的恰到好處的微笑之外的表情。 她似乎是想阻止我,嘴唇張了張,最終卻什么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我已經灌完酒,重重把杯子扣在桌上。 “……姐控?”有人軟軟的說了一句 在我坐下的時候,胃里還在翻滾著,連視野開始輕輕晃動,腦子像塞了棉花一樣突突地脹痛。 “你……”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沖動的行為,讓她身邊的短發學姐也很不滿。畢竟,如果不是我突然攪局,她大概已經和許念安吻上了。 于是,她立刻宣布了新的規矩,不準再以酒代替懲罰。 從那之后,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受控制。 喝的半夢半醒間的高中生們成雙成對的粘在一起,在人數變少后,有人提議要玩脫衣撲克。 我頭昏腦漲的,干脆說自己不太舒服,靠在沙發上休息。耳邊傳來少女們的尖叫聲與笑聲,像被泡進酒里的夢,飄忽又刺耳。 直到,一陣突兀的歡呼聲響起。 我猛地睜開眼,望過去,站在人群中的許念安剛脫下我給她的那件西裝外套,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膀,可能因為酒精的原因,還微微泛著紅。 她又低下頭來,解下脖子上的項鏈,一個精致的金色四葉草,小心地塞進外套的口袋里。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喂,這個不能算吧?” 許念安立刻皺起了眉,小聲地抗議著,“這不公平,我根本就沒有穿什么衣服呀!” “哎呀,算了吧……”Abela也幫她打起圓場。 可起哄的人還是占多數。 “不行,不能算!” “快點快點!還有一件!”幾個女生又鼓起掌來,歡呼著。 …… 一片哄鬧聲中,許念安直直地站在原地,只是低著頭,卷發垂在她的臉側,把她的神情遮得嚴嚴實實。 在她的手指搭上禮服側邊拉鏈的那一刻,我還是站了起來。 老實說,我早該走的。我從一開始就應該走。但我沒走,我像個傻子一樣站了起來。我說,我會喝酒,別讓她脫了。 空氣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樣,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我。短發學姐皺起眉頭,她對我已經非常不滿了。 “剛剛不是說過了,不能喝酒?” “你只是說不能自己喝酒免,沒有說別人不可以喝;我可以幫她喝?!?/br> “那你喝吧,”學姐抱著手臂,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昂喼庇胁?,這又不是最后一局,之后她還會再輸,怎么,你要把自己喝死在這里?” 我咬著牙,“你說什么?” 她聳聳肩,一副我在無理取鬧的樣子,“我不懂你,一副逞能的樣子……要是她真不愿意,她一開始就不會來。本來這些游戲就是你情我愿,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就——” “別說了!”許念安忽然吼了一聲。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到。下一秒,她又迅速換上了令人厭惡的,圓滑的笑臉,“不就是一件衣服,有什么脫不得的?” 我盯著她,她卻側過了臉,沒再看我。 她直直地站著,右手沿著側邊的開衩,一點點地將裙子往上拉,直到幾乎快要遮不住大腿根部。然后,她勾起內褲的一邊,毫不猶豫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它褪了下來。 “這樣,可以了嗎?”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瞬。 她把那塊輕薄的布料塞進了學姐手里,微微側著頭,看著那女生,露出一個輕佻的微笑。 短發女生怔住了,耳朵紅得像要滴血一樣。 我愣在旁邊,胃里依舊翻涌著,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她們的行為。我只覺得喉嚨發腥,整個人像被嗆進海水里一樣,隨時都可能反胃吐出來。 真惡心,這里的一切都叫我惡心。 對面響起一陣口哨聲和起哄聲。 “哇,你不會真的沒穿內衣吧?” “再輸一局就脫光了??!” 許念安不以為意應和著,“穿禮服裙當然不能穿內衣,不好看?!?/br> ……… ……不好看。 我看著她,看著我漂亮的jiejie,她重新在我對面坐下,依然垂著頭,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耳環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著,臉上的妝已經褪了個干凈,不再艷紅的嘴唇,和有些起皮的粉底,只有夸張的深色眼影還在盡職地發揮著作用。睫毛的陰影投在她臉上,像是瀕死的蝴蝶拍著她殘缺翅膀。 她眼角的細閃依然殘留著。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星象科普,五月的夜空已經變得溫暖而明朗。如果在天氣好的時候,或許可以看到夏季大叁角之一的織女星。 等時間再晚一點,到了六月份,運氣好的話,在足夠黑的地方可以看到夏季銀河,橫跨著夜空。 我的耳邊又響起她的聲音。 脫就脫了,無所謂。有什么脫不得的? 是啊,無所謂。一直都無所謂。無人在意。 那我到底在意什么? 我的胃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酒意翻江倒海地壓上來。 我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浪費了自己的時間,還攪了別人的興致。 “不要臉?!蔽颐摽诙?。 是中文,不是英語。我的情緒一上頭,好像連罵人的話都不會說了。英語里面有這個詞嗎?不知道。 在場除了我以外,唯一能聽得懂中文的人終于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我。 我沒管她,只是彎腰拿起那件本該屬于我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喂!” 我沒再說話,只是一路走到了玄關,穿好鞋,“砰”的一聲,重重的摔上門。 這下那學姐要討厭死我了,喝她的酒,跟她吵架,最后摔了她家的門。 還攪了她的局,這是最重要的,攪了本該屬于她的心上人。真的算是心上人嗎?或許是,本該屬于她的玩具。沒事,我走了之后,她就可以玩個夠了。 無所謂啊,那咋了,她討厭我吧,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群人了。 外面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風很大,像是一盆冷水,把我從酒精的余力里潑醒了一半。我一邊掏出手機叫車回宿舍,一邊穿過前院的草地,踏上人行道。 身后傳來關門聲。 瘋子。 我心里喃喃地罵著。 全都是瘋子。管不住自己欲望的,比動物還低賤的瘋子。 不配稱為人類的瘋子。 (姐戴著的項鏈是梵克雅寶的18k金 官網價格3w r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