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昨天還在哭鼻子的那個受氣包?！笨巳R因點了點端羽鼻尖道。

    “后來，你在冰瀾星租房，將你從前根本不會踏足的污糟破敗的小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毫無嫌棄，看向我的時候快活而滿足，我就知道你還是那個你，但我錯過了你一段時間?！笨巳R因帶著遺憾道，“那些生活技巧和態度你應該是不會的?！?/br>
    從前的端羽沒有心事，沒有城府，雖然驕縱卻也恣意，張牙舞爪總是碰壁卻還是一往無前，他當然愛這個學會怎么愛人的端羽，但也心疼這段時間他不在端羽身邊，沒能護著他。不難想象端羽是怎么獨身一人在背后磕磕碰碰，撞得頭破血流，才學會成長。

    他錯過了端羽一段時間，或許不久，但對端羽而言一定是艱難的時光。

    “我…怎么會？”端羽難以置信，他以為自己裝得還不錯，原來這么早就露餡了么？?

    克萊因嘆息一聲，望著他的眼光里沒有憤怒，只有憐愛，他低聲道：“很難猜么？你記得我們在蘭約行星度假時，有一次我不在你身邊，你獨自到山頂作畫，卻遇到你父親襲擊，險些出事么？”

    “嗯嗯?！倍擞鹄Щ箢h首，克萊因感嘆道，“事后我是怎么處理的，你父親得到了什么懲罰，你有問過一句么？”

    “我……”端羽舌頭都打結了，在他看來重要的只有克萊因，只要克萊因沒事，他還能陪在克萊因身邊牽起他的手，就已經是上天垂憐了，為什么要去管無關人的閑事？他根本就不關心。

    “如果是過去的端羽，他會不問么？”克萊因溫和道。

    端羽眉心緊緊皺起，凝成化不開的結，帶著憂愁搖頭，要是過去的他，僥幸逃生，一定又憤怒又興奮，既然有報復的能力了，肯定會讓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就是克萊因去報復他，自己全程跟隨了解情況，對方足夠慘，他才能一舒多年心中郁氣，心滿意足的安眠。

    端羽思緒混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克萊因態度依舊溫和，“我們既然談到這個，那我能問你么？”

    端羽用力回握住克萊因的手頷首。

    “我錯過了你多久？”

    “三年…”端羽微微一怔，才意識到克萊因是什么意思，聲帶微震，艱難的擠出聲音，“我應該告訴你…”

    “你跟莫克結婚了?！笨巳R因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什么起伏。

    端羽：“……”

    “莫克喜新厭舊性情冷酷，他不是良配，若是旁人我會放手，但你跟他結婚我一定放心不下，會隨你到帝星，莫克心胸狹隘手掌權柄，不能忍受旁人覬覦他的omega，時間久了，我死路一條?！笨巳R因聲音平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人生。

    “你對曾經刻薄待你，奪走家產的父親尚且能夠將他當作陌生人，卻在面對莫克時想要殺他，這也佐證了我的猜測，我跟莫克一定是不死不休?！?/br>
    “至于鹿死誰手，我想已經很清楚了?！笨巳R因平靜一錘定音， “我會死在他手上?！?/br>
    端羽眼睛卻是一酸，蜷縮在躺椅上，淌下眼淚來模糊了視線，克萊因坐在這里就能推斷出這么多，遑論當年身在其中的克萊因，原來他早就知道這是一盤死局，卻還是在莫克將他趕出莊園后收留了他，將他護在羽翼下，教他生活技巧，讓他不用倚靠任何人能夠獨自生活。

    端羽心酸不已，知道克萊因為他做了這些是一回事，知道克萊因早能預見卻還是收留他是另一回事，他一手護著他，另一邊親手關上了自己通往生的門，不知道克萊因做這些事時是什么感覺。

    看著他逐漸自立是欣慰于他的成長，還是擔憂于不知何時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對不起，對不起?！倍擞鹌怀陕暤牡狼?。

    “別哭，我沒能見到他，但我知道一件事?！?/br>
    “沒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他是心甘情愿的?！笨巳R因用拇指緩緩拭去端羽眼角的淚水，語氣輕柔的哄他。

    “你怎么能…推斷出這么多?！倍擞鹇曇魯鄶嗬m續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因為這太好猜了，我了解我自己，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一件事，會令我甘心赴死?！笨巳R因輕撫著端羽的發絲道。

    端羽剎那間淚流滿面，順著優美的下頜匯到下顎一滴滴砸在衣襟上，瞬間洇開一團深色的水漬。

    “你別哭?！笨巳R因邊給他擦著眼淚邊低聲道：“我也有件事要問你?！?/br>
    “嗯…”端羽抽噎著點頭。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一定給你準備了什么，足夠你后半生去生活的?！笨巳R因皺起眉，“你為什么會三年就回來了?！?/br>
    端羽一怔才明白他提到的“回來”指的是什么，在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克萊因犧牲了什么才保護了下來后，他更不敢提及自己輕生的事情，垂首扯開話題，唇瓣囁嚅著道；“沒…沒有呀，我們沒什么存款?！?/br>
    “你再想一下?！笨巳R因擰眉道，這和他的習慣做法截然相反，他既知死期將至，更會留下后手確保端羽能夠獨自生活。

    “我收到消息后，帝星政府的工作人員通知我去注銷你的賬戶，提到你有一筆什么…保險？”端羽回想起來，從他接到克萊因意外離世的消息到朋友告訴他其中可能有莫克作梗，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他的精神一直處于崩潰狀態，根本沒有力氣停下來想其他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