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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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眨眼間就空空如也的床鋪,扭頭去看蕭南瑜。 蕭南瑜已經穩穩當當的站在了拔步床前,比先前站立的位置更遠了幾步。 “京郊虛云山北峰?!?/br> 身形挺拔,肩背站得筆直的蕭南瑜,冷不丁道了一句。 若姜沐言仔細看,會發現他眉目低斂,眼睛是看著地面的,根本就沒有看她。 姜沐言看著他,怔了一瞬才明白過來。 他說的是后日要帶兩個孩子去游玩的地方。 “姜大小姐崴傷了腳,后日應是無法出府,若能出府去見見兩個小孩,可直接去虛云山北峰,我會帶著他們清晨出,落日歸?!?/br> 蕭南瑜如一棵筆直的松柏,直挺挺的站在姜沐言面前,整個人的氣場莊嚴又肅穆。 就是瞧著吧,給人的感覺略顯僵硬了些。 “好?!苯逖月犃T,默默點頭。 她左腳踝還疼著,估摸著后日怕是難以出府。 雙雙沉默幾息。 蕭南瑜抬起雙臂,挺拔修長的身軀瞧著終于不再僵硬了,他姿態矜貴優雅,朝著姜沐言長揖一禮: “深夜前來,冒昧打擾,還請姜大小姐見諒?!?/br> 姜沐言終日在相府不出門,蕭南瑜聯系不上她,借口稱病出府的綠蕉又不能回丞相府,兩個孩子又極想和她一起去京郊游玩。 蕭南瑜為了兩個孩子,這才深夜跑了這一趟。 大皇子求賜婚一事,也只是順道告知她。 “這次便算了,日后……還是莫要有下次的好?!?/br> 姜沐言心知蕭南瑜是為了蕭以舟、蕭以星,倒也沒怪罪他的意思。 但夜闖她閨閣這種嚇人又危險的事,她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就再也不要有了。 蕭南瑜一直低垂的眼簾,微微抬起。 視線從地面往上移,移到姜沐言還微微松散開的月白色中衣領口處,女子瑩白的雪膚映入眼簾的那一剎那,他便又立即斂下眸子,不敢再看。 “若姜大小姐無其他吩咐,我這便離開?!?/br> 蕭南瑜再次拱手作揖。 夜闖姜沐言閨閣之事,蕭南瑜致了歉,卻沒回答她日后不再犯之語。 姜沐言見他又朝他行禮,便以為他聽進去了,也認同了她的想法。 “好?!苯逖灶h首,末了輕聲叮嚀一句,“離開相府時千萬小心些,莫要讓人看到了你?!?/br> “姜大小姐放心?!?/br> 蕭南瑜點頭,轉身從來時的窗欞一躍而出。 身手敏捷的蕭南瑜,輕而易舉的躲過了丞相府的護院。 可從丞相府院墻出來,他離開的速度反而是更快了,可以說是逃也似得遠離丞相府。 身穿深色勁裝的蕭南瑜,在各府邸的屋頂與院墻飛掠而過,最后屹立在了七星樓的樓頂。 清雋傲骨的少年郎,衣袂翻飛,于至高處負手而立,俯瞰著浩瀚星空下的京城夜色。 蕭南瑜修長的身影半晌未動。 他就這樣獨自一人立于高處,俯瞰著京中景色的一雙瑞鳳眼,眼神卻未聚焦。 他似在隨意觀看,又似在透過京中夜色,洞察著更深層次的一些東西,比如他自己的心。 他在相府時躁動的心,他躺在姜沐言柔軟馨香的床榻上時,狂猛跳動的心。 蕭南瑜俯瞰京中夜色的眼眸,不知看了多久。 最后他眺望遠處,目光定凝在丞相府的位置,又是久久沒挪開眼。 這一夜。 蕭南瑜夜闖姜沐言的閨閣,除了姜沐言本人,他沒驚動任何人。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自然也再無第三個人知曉。 蕭南瑜帶著興高采烈的蕭以舟、蕭以星,去京郊的虛云山北峰游玩那一日。 直到日落回城,他和兩個孩子也沒等來姜沐言。 姜沐言在自己的扶搖閣里,坐在臨窗軟榻上,看著漸漸西斜的日頭,忍不住又嘆息了一下。 今日,她不知嘆氣過幾回了。 她也想去京郊陪兩個孩子游玩的,但腳傷未好,別說去京郊了,就是出府去聚仙樓喝盞茶,她娘都不允許。 腳踝還疼著,姜沐言也不想走動,可一想到不能陪兩個孩子去玩,她還是覺得可惜。 若那一夜她沒崴到腳就好了。 她會崴到腳,純粹是被大皇子求賜婚一事給嚇得不輕,一個沒留神才會出現意外。 從蕭南瑜夜闖她閨閣,已然過去兩天了,關于大皇子求賜婚的事,姜沐言在府中出不去,至今沒得到最新消息。 也不知曉事情進展如何了。 她爹也一直沒來跟她說過,大皇子求圣上賜婚想娶她之事。 姜沐言猶豫著,她要不要去找爹爹問一下。 這么想著,她忽而看到身穿一襲墨色長袍,氣度儒雅的中年男子邁步進了她的院子。 “爹爹?!?/br> 斜斜倚靠在軟榻上的姜沐言,清瘦單薄的小身板一下就坐直了。 姜文櫆人至中年,當年被公主一見傾心的俊美容顏不減當年,多年官場沉浮練就出的成熟與穩重,更是增添了他的人格魅力。 還走在院中青石路上的姜文櫆,聞聲抬眸,望著窗欞內的長女溫文爾雅一笑。 “紅桃,扶我起來?!?/br> 行動不便的姜沐言面露欣喜,忙喚著貼身婢女紅桃。 她等了兩日,爹爹總算是來看她了。 姜沐言能猜到一些,爹爹此次前來,估摸著是大皇子的事要和她說一說。 雖說姜沐言認為,她和大皇子的親事成不了,但心底里隱隱還是有些擔憂。 大皇子畢竟是皇家子嗣,若他執意要娶,圣上就遂了他的愿呢? 一個小丫鬟站在扶搖閣上房的門口,畢恭畢敬的替相爺掀開了門簾。 姜文櫆跨進上房,見他的嫡長女已從臨窗軟榻處挪了出來。 “腿腳不便便好生躺著,挪出來作甚?!?/br> 姜文櫆嗓音溫醇,朝著自家長女走去。 “躺了一日都躺了,爹爹來了,女兒自要出來相迎?!?/br> 姜沐言站不穩無法行禮,端坐于座椅上,沖著爹爹乖巧甜笑道。 姜文櫆于上首右側的座椅坐下。 紅桃端著黑漆描金的托盤及時上茶,在姜沐言和姜文櫆中間的桌幾上上了兩杯茶,隨即又默默退至一旁。 “你傷可好些了?還疼嗎?”姜文櫆扭頭詢問著他疼愛的嫡長女。 “還有些疼,但比昨天好多了?!苯逖曰卮鸬?,又裝著不知大皇子之事的樣子,淺笑著問道,“娘說爹爹近日忙得腳不沾地,今日爹爹怎有空來看望阿言?” 姜文櫆看著語聲嬌憨,跟他撒嬌的嫡長女,輕笑出聲: “怎的?你受傷,爹爹來看望你,你還不樂意了?” 姜文櫆子女不少,但一個個不論大的還是小的,不論兒子還是女兒,全都懼他。 也就只有嫡長女,敢在他面前撒嬌。 “怎會不樂意,女兒是擔心爹爹太累?!苯逖陨焓謱⒉璞臋湹姆较蛲屏送?,“爹爹,喝茶?!?/br> “就你知道疼爹爹?!苯臋溳p笑著端起茶杯。 他呷了一口茶,這才道明來意: “爹爹今日過來,是有一事要告知于你?!?/br> 姜沐言心里一緊,猜測是否是大皇子之事。 “爹爹說,女兒聽著?!彼郧商耢o道。 “兩日前,大皇子求圣上賜婚,想娶你為正妃?!苯臋溇従彿畔虏璞?。 姜沐言不自覺的揪緊了手中帕子,兩只黑亮杏眸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父親,靜待他下文。 站在角落不敢發出聲響的紅桃,心驚不已的抬眸看向姜文櫆。 相爺是何意思? 大小姐不是要與陸家表少爺定親了嗎? 若大小姐嫁與大皇子,表少爺該怎么辦? “阿言,你想嫁與大皇子嗎?” 姜文櫆看著自己悉心教養長大的嫡長女,忽而問道。 “不想?!苯逖粤⒓磽u頭,搖得異常堅定,語氣干脆道,“爹爹,我與表哥的親事已私下定下,如何能再嫁與大皇子?這不胡來嗎?” 姜沐言嘴上否定著,心里卻莫名想到了蕭南瑜。 是啊,她和陸承彥的親事已定下,又怎么會與蕭南瑜成親生子呢。 “撇開親事先不談,爹爹就問你,單論大皇子此人,你可想嫁?” 姜文櫆微側著身子,定定看著姜沐言又追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