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當天，林芝帶著生辰八字決定拜訪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算命先生。

    她原本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許凝橙說這位老先生算得特別準，甚至有人生病都找他開藥方。

    她來是想問自己和關訣究竟是什么孽緣，這樣的糾纏何時才能結束。

    瞎眼老先生說：“姑娘，我送你首詩吧?！R盡千千萬萬人，終不似、伊家好?！?/br>
    “緣來緣去，不到最后，怎知它是孽緣還是正緣？”

    走出寺廟，外面下了場雪。

    關訣站在車前等她，兩人對上視線后，他迅速撐起傘走向她。

    白金色的頭發很顯眼，在雪地里幾乎能夠瞬間捕捉。

    林芝伸手觸碰飄落的雪花，桉城的雪融化得很慢，在掌心中能看見雪花有棱有角的形狀。

    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說：“高叁那年，你送過我一條掛件?！?/br>
    “哦，對，我記得。當時覺得挺好看的就想買來送給你?！标P訣以為她想把這個東西還給自己，他連忙說：“這個掛件不值錢?！?/br>
    “高考之后我扔掉了?！?/br>
    “……沒事，不喜歡的話當然可以扔掉?！?/br>
    “扔的時候……我還是喜歡的?！绷种タ粗_的車門，她坐進去，等他為自己系好安全帶，又說：“關訣，我最討厭你了?！?/br>
    關訣頓了頓，胸口一陣劇烈的抽搐，他的情緒回到成人禮的次日早晨。

    眼淚總在脆弱的時候決堤而出，它是傷痛的投射，他經歷不了一點挫折，他就是無用的人。

    “嗯，我太賤了……”

    明明走的時候他可以跟她好好道別，明明這幾年可以找人聯系到她。

    但他沒有這樣做，他和她賭氣，怨她提出的暫時分開，怨她冷落自己，他以為他的離開會讓她體會到和自己同樣的情緒。

    他蛇蝎心腸，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她說他折磨她，其實他也在折磨自己。

    為什么不能換一種方式讓兩個人都變得更好呢？

    他后悔了。

    “我再也不會做錯事了?！标P訣將臉埋進她頸間，“求你原諒我……”

    林芝苦澀地笑：“遇見你是我的倒霉?！?/br>
    關訣閉眼，默默流淚，“對不起……”

    初雪，他許愿，希望她能夠喜歡上自己。

    這個愿望許過太多次，在不同的年紀。

    -

    除夕夜。

    今年的年夜飯，關訣和林芝她們在一起吃。

    林欣幾乎從不反對林芝做的任何決定，只是看她帶回來的這個人居然還是當初那個男生，她略有驚訝。

    吃飯時，關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費力討好林欣，最后換來林芝一句：“食不言，寢不語?！?/br>
    關訣點點頭，開始無聲吃飯。

    吃完，他去收拾碗筷，林欣也幫他分擔了一些。借此機會，她認真跟旁邊的人說：“小芝是特別重感情的人，麻煩你不要傷害她?！?/br>
    “我不會的?！标P訣低下頭，鄭重道：“一定不會的?！?/br>
    家里的泰迪已經老了，它也折騰不動，默默窩在狗窩里睡覺。

    關訣終于敢上前摸摸它了，干枯的毛發令人惋惜。

    他給它喂食，念它的名字：“小爵？她喊你的時候豈不是經常想起我啊?！?/br>
    林芝站在他身后，聽到這句話，她語塞好一會兒，冷然道：“你能別這么自戀嗎?！?/br>
    關訣轉過頭，“不可以嗎？而且我的發色和它年輕時的顏色還很相似?！?/br>
    “……”林芝將目光移至在他的頭發上，說了句實話：“顯年輕?！?/br>
    “我本來就很年輕啊?！标P訣起身打橫抱起她，一步步走向她的臥室，低聲說：“前不久手沖了整晚?！?/br>
    “……”

    “腦子里想的都是你，cao不到好痛苦?！?/br>
    “你有神經病嗎？”

    “嗯吶?！?/br>
    林芝深吸一口氣，倒在床上的下一秒用手掌抵住他纏過來的腦袋，“你從哪里學的這種語氣詞?！?/br>
    “怎么？”關訣抓住她的手，開始舔她的手腕，“我不能撒嬌嗎？”

    “……”

    “靈芝?！彼麚崦哪?，和她撞上視線，含水的眼睛住著一條古老的河。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角，“我愛你啊?！?/br>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