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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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被梨白收拾的多了,狐貍不得不擔任起了主動教學的工作。 它對這些似乎相當有天賦,很快便能學會,但沒用,若是有妖不在調上梨白還是揍它,狐貍被迫內卷,開始一對一的指導各個小妖精。 很快它們竟然也能奏出曲調了。 送親的樂曲不用太細致,就是涂個熱鬧,小妖精們練了一天就都合格了。 徐靈鹿專門請麻線坊的姑娘們給它們做了特殊的送親服,雖然刺繡紋樣不多,但這些小妖們穿上人立行走,還挺可愛的,瑛娘也非常滿意。 至于抬轎子的,徐靈鹿特地制了四個紙人,他畫技感人,這幾個紙人還是找魏鏡澄畫的臉,雖然不是后世那種精修建模臉,但水墨帥哥也別有一番風味。 東西和妖精都送去何家村,這場喜事便算是準備好了。 月上中天,四片紙人的身形忽然暴漲,從原本的薄薄一片變成了真人大小,它們明明沒有骨骼筋脈卻能將那口六個大汗才能抬動的合葬棺輕而易舉的抬起來。 那棺木被它們抬起后就化成了一頂四人抬的大紅轎子,瑛娘穿著一身喜服坐在其中,她的鬼魂附在了那具白骨上,如今的她需要調動全部鬼氣才能維持住完整的人形。 “吉時已到!起!”一個偏柔和的男聲高唱一聲,便是在隊伍最前面的狐貍。 它這幾日被梨白針對的徹底放下了偽裝,它其實是公狐貍呀,只是因為女狐貍精比較有名,所以才化形成女子的,它根本不想去勾引那只胖貓的。 高聲唱罷,送親的隊伍就吹奏了起來,陰婚送親的隊伍要避開活人不能走大道,這紅彤彤的一隊迅速便竄入山道中。 昌余縣城今晚則早早地實行了宵禁,前段時間昌余不太平,所以百姓們也很配合,天剛一擦黑就都乖乖的關門閉戶。 等整個城靜下來之后,花少梁這才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出了城。 他平時多著深色的衣衫,今夜這身大紅的喜服將他整個人襯得無比英武,花家也早就沒了親族,跟著來接親的,就只有徐俊華,徐靈鹿他們幾個知道冥婚這回事的人。 昌余今晚的天空,無星也無月,黑壓壓的一片,是徐靈鹿特地施法請來的云,能遮一時便是一時吧。 整個城門口都烏漆嘛黑的,只有城樓上的燈火能幽幽的照一點亮,就連城外時常出現的一些流浪漢今夜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靜的人心里發慌。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喜慶的鼓樂聲,一片忽忽悠悠的紅從林子里淌了出來。 花少梁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來了! 他驅馬上前去迎親,面上的笑意憨厚又拘謹,就如同真正的新郎官迎娶自己心上人那般,架著馬跟在花轎旁,時不時還想透過飄起一條縫隙的轎簾,看看坐在里面的新娘子。 徐靈鹿在心中深嘆一聲,今夜是他主婚,他和魏鏡澄要先回到花少梁府上做準備。 花少梁護著送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的進了城,行至花府門口,新娘子要下轎了。 昌余有習俗新嫁娘的腳不能落地,一般都是由喜倌背到內堂,一個水墨紙人帥哥正打算上前將瑛娘背過去,花少梁就直接掀了轎簾,將瑛娘打橫抱了下來。 懷里的人輕飄飄的,只有一具骨架一身衣裳的重量,瑛娘那一雙紅色的繡花喜鞋落在了轎子里,她的鬼氣逐漸在衰弱,腳已經完成化成了白骨,穿不住鞋了。 花少梁將瑛娘抱進府中,在徐靈鹿法術的加持下,那些喪幡都變成了喜布,靈堂也變了樣子,正中一對龍鳳燭,門窗上也貼著大紅囍字,看著無比熱鬧。 將花轎安置在堂屋內后,原本吹吹打打的小妖和紙人們便都散了。 花少梁和瑛娘并排站在中堂,徐靈鹿請出瑛娘的牌位開口,“花少梁,可愿納娶何氏瑛娘為妻,谷則異室,死則同xue?!?/br> “我愿!”花少梁答得堅定。 “何氏瑛娘,可愿嫁于花少梁為夫君,谷則異室,死則同xue?!?/br> “我愿……”何瑛娘的聲音卻已經凝不實了,聽上去飄飄忽忽的。 她的話剛一出口,徐靈鹿便覺得夜色忽然亮了一點,在層層的烏云之上似有悶雷之聲,他咬破舌尖,又加固了一層,才繼續唱道,“一拜天地神明!” 花少梁和瑛娘卻未轉身向外,而是同時跪倒在徐靈鹿面前,叩了三個響頭。 于他們來說,外面的天道那是不公的天道,唯有屋內這個天師才是他二人的神明。 徐靈鹿受了這三拜胸中一股悶痛,他感覺天雷越來越近,一股腥甜的氣息從胸中泛上來,他強行咽了下去,“二拜父母高堂!” 花少梁和瑛娘給他們親族的牌位再叩三個響頭。 眼見夜色越來越亮,那些烏云就要被破開一道口子,徐靈鹿咬著牙,“夫妻對拜!” 花少梁瑛娘彼此躬身對拜。 躬身之時瑛娘的蓋頭晃動的幅度大了些,花少梁的瞳孔尖銳的一縮,他看到了瑛娘的脖頸已經變回了白骨。 “禮成!” 不待徐靈鹿把話說完,一聲悶雷就把天上厚重的云層撕出了一道傷口。 花少梁此時哪里還能不明白,什么能躲過天劫,瑛娘不過是在騙他,他一把掀起瑛娘的蓋頭。 何瑛娘的半張臉都已經化作白骨了,但另外半張臉卻畫著明艷的妝容,她眼角勾著金箔,額上還有半片那日自己貼上去的花鈿,比想象中的更為動人。 “夫君?!焙午锏拇浇窍蛏瞎粗桓毙τ臉幼?,只是那尚在的左眼之中卻含著淚,“我終于能叫你一聲夫君了,如今瑛娘的心愿已了,唯有一件事還放不下?!?/br> “你說?!被ㄉ倭旱难劬Ρ粶I水糊住了,朦朧中似乎再看不見瑛娘那半張白骨面龐,現在的瑛娘在他眼中就是最美的新嫁娘。 “天師說我是被歹人所害才落得此番境地,得瑛娘走后,還希望夫君能幫瑛娘將歹人繩之以法?!辩飪H剩的那半張面龐,也開始從額頭漸漸消散了。 花少梁重重的點了點頭,瑛娘見他應下用白骨支棱的手指,輕輕撫了撫花少梁的臉,“夫君能親我一下嗎?” 她的臉馬上便要徹底消失了,到那時何瑛娘會徹徹底底化為一架白骨,在此之前,她還想得到愛人的一個吻。 花少梁擦掉面上的淚水,即便瑛娘的臉已然大半都是白骨,他也沒有猶豫,傾身吻了過去。 唇上的觸感一半冰冷而柔軟,另一半卻冰冷而堅硬,花少梁閉起眼睛,淚水瘋狂的從眼眶中涌出來,全都砸在瑛娘臉上,堅硬的白骨指尖在花少梁的下頜留戀了一瞬,瑛娘將自己最后一絲鬼氣渡到花少梁口中。 花少梁只覺得唇上一麻,接著他便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 “轟!”一道沉悶的雷聲徹底轟開了云層。 瑛娘萬般不舍的從花少梁懷中飛出,像一只艷紅的蝶,翩然飄到了院中。 第126章 手臂粗的閃電直直劈下,將花家的小院劈得亮如白晝。 那一瞬間堂屋中的所有人都被這劇烈的強光閃到暴盲,不由自主的用手臂擋住緊閉的雙眼,再睜眼時,院中哪里還有那抹紅色的身影,只剩下一堆還在燃燒灰燼。 徐靈鹿面色慘白的將心頭泛上來的血再次咽下,這次為了幫瑛娘他又忤逆了天道,反噬的有些嚴重。 此刻心口疼的猶如刀絞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就向后面栽去,幸而魏鏡澄一直在注意著他,見他面色不對就直接將他接進了自己懷中,在他口中塞入了事先備好的治痛藥丸。 翻起唇瓣后,徐靈鹿齒間殘留著的一絲殷紅的血跡看得魏鏡澄瞳孔一縮,當下什么也不想管了,橫抱起懷中軟塌塌的小天師,大聲喊著讓鏡一快去請大夫。 院中的火光很快就熄滅了,花少梁呆呆的望著那一小堆正在被風揚起的灰燼,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問題,再也看不見任何色彩,眼前的這一方天地都變成了黑白色。 喜布變成了喪幡,龍鳳燭變成了白蠟,花轎化為棺木,囍字成奠,而他的瑛娘成了散在風中的塵。 瑛娘僅存的那絲鬼氣并沒有多大威力,根本困不住花少梁多久,等他發覺自己能動了就想去院中找尋瑛娘,可要邁開步子時卻雙腿一軟直直的跪倒在地。 徐俊華想去拉他,花少梁的力氣卻極大,他根本顧不上周圍的人,一心只想著趕緊去到瑛娘身邊,就這么膝行向前爬著。 周圍人的呼喚聲,阻攔聲,所有嘈雜的聲響,都像是都被隔在了罩子外面,花少梁什么也聽不見,只能聽見自己心臟一塊一塊碎掉的聲響。 膝蓋和手掌都被粗糲的地面磨破了,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他也不覺得疼,就這么一路爬到了院中。 瑛娘的骨灰早就已經被風卷散了,只剩下喜服的一角尚未被燒盡,紅艷艷的在這個黑白的世界中飄呀飄,花少梁想伸手去捉來,腿卻軟的怎么也站不起來,好容易摸到了,不知道哪里來的一陣風,將那一抹紅艷也卷著飛走了。 看著越飄越遠的紅色,他胸中一陣悶痛,一口血直直的噴了出來,接著人便倒在院中。 剛才散去的烏云又開始重新聚集,黑壓壓的將整個夜空完全罩住,傾盆的大雨兜頭倒下,這一口心頭最熱的血也隨著雨水不知道淌去了何處。 第二日即便已經到了白日,天依舊黑沉沉的,縣城中的百姓昨晚聽見一陣吹吹打打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今日互相詢問才知道原來昨夜是花校尉府上在辦喪事。 這次清匪患花校尉也是出了大力氣的,聽聞是他家辦喪事,民眾都自發的采了些白菊,還帶了一些自家的特產放在花府門口。 花少梁并沒有昏迷多久,他倒在院中后徐俊華立刻喊了他親衛中的軍醫過來,那老軍醫一把脈說花校尉是心脈損傷過重,給扎了針又灌了兩碗湯藥,花少梁便醒了。 他醒來之后還要再去尋找瑛娘,被徐俊華武力鎮壓,狠狠地按在榻上,“老子弟弟為了你,現在還在昏迷,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找死,能不能冷靜一下,別再發瘋了?!?/br> 花少梁還想梗著脖子說自己也不打算活了,現在就一頭撞死在棺上,請徐俊華將他二人葬在一起算了,但想到徐天師確實是因為他和瑛娘才虛弱至此,便真的冷靜了下來。 他現在還不能死,瑛娘說自己是被歹人所害,他還要為瑛娘復仇,否則有什么臉面去見瑛娘的父母兄長。 愛人被人害得魂飛魄散,自己卻一味沉溺于悲傷,算什么男人。 想通了這一點,花少梁像只沮喪的大狗,失魂落魄的垂著腦袋坐在榻上,“徐天師可還好嗎?” “不好!”徐俊華沒好氣的回答,昨夜軍醫一搭徐靈鹿的脈相,整個老頭都皺在了一起,他從來沒搭過如此虛的脈,感覺那脈隨時都要斷了。 老軍醫面對魏鏡澄和徐俊華兩張冷臉,生怕自己治不好要跟著陪葬。 好在隨著瑛娘的逝去,昌余縣這邊的事情算是全都了結了,天道給了徐靈鹿一筆功德,這才讓他的身體稍微穩定下來,不過依然是消耗了過多的法力,現在還在昏睡。 花少梁見上峰面色不虞,也不敢提出現在去看,便想著去處理后續的事情,卻又被徐俊華按了回去。 “能找的,我帶著兄弟們都幫你找了,喜服那一角尋了回來……”徐俊華頓了頓,“另外也尋回了一些骨灰,你先歇著,等睡醒了還有瑛娘的后事要cao辦?!?/br> 是呀,要好好休息才能給瑛娘辦好后事,要養好身體強健武藝才能尋到惡人為瑛娘報仇,花少梁依言又躺了回去,將身體轉向墻壁的方向,任由淚水默默流淌。 過了今日他便不再為此事流淚,而是要振作起來,同徐天師一起追查歹人的下落。 瑛娘的棺槨要停靈七日,即便明知不會有回魂,可花少梁卻堅持要等。 如今棺木中只剩一張大紅蓋頭,一雙紅色的婚鞋,一角被燒黑了邊緣的紅布,還有一個小小的錦布荷包。 那荷包里裝著瑛娘的骨灰,花少梁沒有再為瑛娘準備衣冠,而是將百姓們送來的白菊扎成了一個人形,放在了棺木中。 王蝶兒制麻線時有種藥水能讓植物不腐,花少梁要來了一些,細細的將每朵花都涂抹了一遍,就讓這些花永遠開在瑛娘身邊吧,就在他做完這些之后,徐靈鹿醒了。 花少梁拎著東西去看望,看見他徐靈鹿多少有些欣慰,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保下了花少梁的命也算是值得了。 這一次確實是他自己沖動了,瑛娘的經歷總是讓他無端的聯系到自己,才做下了這個決定。 徐靈鹿將瑛娘之前藏身的那塊木質鴛鴦佩交給花少梁,那鴛鴦佩一入花少梁的手,就開始發燙。 花少梁震驚的看向徐靈鹿,還以為是徐天師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腳。 可看著徐靈鹿那慘白慘白的一張臉,又不像是能用的出法力的。 花少梁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詢問,就聽徐天師有氣無力的開口道,“這是瑛娘留給你的,我偷偷藏了些東西在里面,你曾在北疆救過數名百姓,也是有功德之人,這鴛鴦佩你帶在身邊養著,說不定還有再相見那一日?!?/br> 鴛鴦佩仿佛在呼應徐靈鹿的話一般,在花少梁的手心中彈動了兩下。 花少梁猛地抬起頭來,那雙已經黯淡下去的眸子中,再次充滿了光。 他不敢明著追問,便用眼神緊緊盯著徐靈鹿想求一個確定的答案,等看到徐靈鹿微笑頷首之后,花少梁起身單膝跪在床前,“從今日起,我將辭去軍中校尉之職,日后便跟在徐天師身邊,天師大人若是有什么事盡管吩咐花某去辦,花某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徐靈鹿說了一會話,就已經很疲憊了,只說讓他跟著徐俊華也是一樣,便謝客又沉沉睡了過去。 瑛娘停靈七日后,花少梁將她葬在了何家祖墳之中,接著便辭去校尉之職,找到了徐俊華門上,“屬下花少梁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