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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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靈鹿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自己和魏鏡澄在一起的時間。 所以說,他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魏大人就找人訂制了這輛馬車嗎。 嘿嘿嘿,徐靈鹿在心里傻笑,這種霸總甜寵情節完全可以多來一點,沒關系。 “這馬車還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嗎?”魏鏡澄問他,“過幾日我們可能就要出發了,所以先讓你試一下,看看還有哪里不滿意?!?/br> 滿意當然是非常滿意,但是小天師決定給男朋友一點獎勵,皺著眉毛說,“這個坐墊有點硬?!?/br> 嗯,那就再加一個棉墊子,魏大人默默記下,“還有其余要改的嗎?” “還有……”徐靈鹿站起身,直接轉身側坐在了男朋友的大腿上,圈住魏鏡澄的脖頸,在他耳邊小聲說,“現在舒服了,我說坐墊硬的時候,要這么解決,魏大人?!?/br> 要不是魏大人自制力強大,恐怕兩人都不好下車。 晚膳時,徐俊華盯著弟弟還有點的微腫的嘴唇,呵,明天是時候再拉魏鏡澄那個臭小子去趟校場了。 江南之行在即,徐靈鹿最近又開始準備起來。 本來是打算將梨白和阿潤留在云京城的,但這兩只都不愿意,徐靈鹿只好把另外兩只小貓崽交給鋒九去養。 這當然好,九鋒山上很久沒有如此可愛的毛絨絨了,猛男山神呲著一口尖牙表示一定給養的又圓又軟。 陳氏和陳老爺子還關在昭獄之中,倒是沒人有空去找他們茬。 徐靈鹿之前放進去的那個紙人,也就整了幾天幻覺,噩夢什么的就失效了,但長期關在昭獄那種地方對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據說陳氏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十分不正常了,總是對著那個墻角念叨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還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報應。 因為宴會上的事情,徐正清最近非常低調,在朝堂中幾乎沒有存在感,不再是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每天都在夾著尾巴做人。 徐俊崇見識了他爹虛偽的一面,也沒有再去求徐正清,他手中還有些值錢的物件,都變賣了想著能不能打通關系進到昭獄中去見見陳氏。 結果真的花費了大筆銀錢,進到昭獄,站在監房門外,陳氏卻不認識他了,只是自言自語的嘮叨著些什么,即便語不成句,里面零散的信息的也讓徐俊崇心驚。 苦澀的走出昭獄,徐俊崇抬頭看著一片陰霾的天,可笑他一直自視甚高,以自己的身世為榮,結果他爹和他娘居然沒有一個是好人。 長安寫的話本還在繼續熱銷,魏英華會按月結算,徐靈鹿將這些銀兩全部換成了銀票,他又去了一趟邢長安的墓地。 如今長安的尸身應該早就化成了白骨,魂魄大概也已過了輪回投胎去了,只剩最后一絲殘念還留在世間。 他還想著能回到家鄉故土,與親人再見一面,有個正式的告別。 徐靈鹿掬起墳前的一捧土,那土中有一朵春日里新長出的小白花,在風中盈盈的搖擺著很是可愛,長安的殘念便被小天師灌進了這朵小花之中,等到了他的家鄉,將這朵花栽在他家鄉的土囊中也算是入土為安了。 一些主要的案件處理完,魏鏡澄將手頭比較繁雜零碎的工作都安排給了其余官員,只點了嚴忠等幾個捕快,一起隨行。 至于徐俊華他從北疆回來,就是為了排查此事,這一趟山高路遠,雖說現在世道還算太平,但在山野之中說不定有些土匪流寇,所以他從北疆帶回的親兵和魏鏡澄的暗衛們是這一次行動中負責安全的主要力量。 黎監證本來就是半閑不閑的閑人一個,隨時可以說走就走。 他們幾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打算扮做一支商隊。 竹家雖然已經不在朝堂之上,但是因為長年做水上生意,關系網絡鋪的遍地都是,這次有了竹太妃的助力,他們要扮成竹家的商隊十分容易,據說沿途的各個站點院落都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落腳休息。 走的時候,魏帝微服出宮,特地將他們一行人送到了云京城門口。 公事沒說什么,就是囑托眾人一定要保重,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歸來。 徐靈鹿掀開馬車的簾子,看著懸在空中的朝陽,沒想到剛回來時只是為了攢功德保命的他,也把這一方天地當做了自己的天下,自己的家。 第92章 根據當日卜忠堯交代的地名,眾人決定第一站先去澄澤,恰巧邢長安的老家就在澄澤旁邊的青山鎮明溪村非常順路。 雖說隊伍中有車,但徐俊華十分擅長安排行程,所以行進起來并不慢,且每晚都有地方休息落腳,還有魏鏡澄的馬車加成,一路上比徐靈鹿想象中的好過很多。 大約走了近一個月,一行人終于到了澄澤。 澄澤是江南地區非常重要的一座城市,人口多,城鎮富庶是一副與云京城完全不同的景象。 城中有一條河,房屋沿河而建,而河兩岸的街道就是澄澤最繁華的兩條街。 街道上各種客棧,酒樓,茶館應有盡有,還有綢緞莊,茶葉莊,錢莊。 各種樣式和款式的招旗在風中飄揚著,徐靈鹿覺得澄澤富的連空氣中都充滿了銀子的味道。 竹家的大本營雖然不在澄澤,但是這里算是他們的第二大據點,有許多產業,竹家人聽聞太妃的貴客徐公子的商隊要在澄澤落腳,直接給他們備了一座小莊園,待遇非常之高。 江南的莊園和云京大有不同,不像云京那般大開大合,幾步就有一處造景,婉約又精美,但眾人暫時沒有欣賞的心思。 到達莊園之后,徐靈鹿終于痛痛快快的泡了個熱水澡,在馬車上顛了快一個月,他骨頭都快給顛散了。 這次雖然沒有暈車,但是每天就是上車趕路和下車睡覺,時間久了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從浴盆里出來,小天師才算是徹底活了過來。 晚上眾人決定讓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開始,親兵和暗衛們留在澄澤城中先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最近江南一帶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 第二日徐靈鹿要去送長安的遺物歸家,魏鏡澄不放心他,自然要同去,徐俊華不放心魏鏡澄也要跟著,只能剩下黎監證一人在澄澤留守。 黎玄辭玩著手指頭看著三個毛頭小子,他就很想勸徐俊華一句,別掙扎了,那兩人之間的姻緣紅線怕是比河上船夫拉的纖繩還粗,這不都是早晚的事嗎,與其防賊一樣處處防著,還不如勸自己早日接受放下,視而不見比較好。 但徐將軍倔強。 第二天他非要自己帶徐靈鹿過去,徐將軍騎術雖然比魏鏡澄好,但在北疆野慣了,根本不懂溫柔兩個字,即便弟弟坐在前面也跑的跟脫韁一樣。 徐靈鹿不敢貼著他哥,背挺得板直,等到了邢長安的老家明溪村,小天師一張臉白的跟紙似的,從馬上下來扶著一棵大棗樹干嘔了半天。 徐俊華和魏鏡澄都皺著眉頭盯著他干嘔的背影。 一個在想,自己弟弟是不是太過嬌氣了,就趕了這么點路便受不了嗎? 另一個在想,回去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讓徐靈鹿坐自己的馬,不能再讓大舅哥折磨自己媳婦了。 明溪村的風景很好,現在恰逢是中午,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飄著炊煙,滿村全是飯菜的香氣,就是這悠悠然的地方養出了邢長安這個小書生。 徐靈鹿有些感慨,抱著懷中的東西往村子最里面走,長安曾在話本里寫到過,因為老爹和弟弟都很擅長打獵,所以他們家住在山腳下。 邢家此刻也準備吃午飯,楊氏備了一桌飯菜,正準備喊兩個兒子回來吃飯。 剛推開院門就看見三個陌生人站在她家院門口左右張望,“三位來我明溪村可是有事?” 村里家家戶戶彼此都認識,這三張面孔倒是從來沒見過。 “請問邢長樂是住在此處嗎?”徐靈鹿上前禮貌詢問。 他長的乖巧秀氣,穿著一身綢緞衣裳,非富即貴,面上又帶著好看的笑意,即便是陌生人楊氏也警惕不起來,直接沖著院子里高聲招呼了一聲,“當家的,有人找!” “邢長樂就是我家漢子,幾位可是來尋他的?”說著直接打開院門,要把三人讓進去,“里面請,里面請?!?/br> 邢長樂滿臉笑意的從灶房中走出來,昨日和別人合著獵了一頭山豬,今日得了一頓紅燒rou大餐,農家人的快樂便是如此簡單,本來還以為是同村的獵戶找自己約著再去山中打獵,沒想到面前的三個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請問您是邢長樂嗎?”站在最前面那個俊秀的小公子開口。 這確實是找他的沒錯呀,邢長樂憨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和長安完全是兩種類型,但從笑容上卻能看出幾分相像來,這兩兄弟笑到最后都喜歡抿一下嘴,那一刻神情極為相似,只不過那笑在邢長安面上是靦腆,而在邢長樂面上就變成了憨厚。 “我是你哥哥邢長安的舊友,特地從云京來的,幫長安送點東西?!?/br> 這話一出,邢長樂臉上的笑意立刻就僵住了,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就這么愣愣的呆立在原地。 就在幾個月前,官驛從云京給他家送來一包東西,說是邢長安在冬日得了急病,沒能挺過去,包袱里都是長安的遺物,還有好幾封他寄給長安的銀票也被退了回來。 邢長樂當時便心下一涼,他哥哥確實好久沒同家中聯系了,之前基本上一,兩個月總會有一封家書的,但這次已經三月有余卻沒有任何音信,邢長樂已經做好了開春親自上京去找他哥的準備,結果他人還沒走就等來了這個噩耗。 包袱里的東西少的可憐,只有一些書墨和幾套舊衣服,那些衣服都是邢長安離家時帶走的,在云京這些年,他哥哥竟然連一件新衣都未曾添置過。 邢長樂本打算還是親自去一趟云京,他擔憂邢長安曝尸荒野,無人為他斂收尸骨,可要去一趟云京談何容易,他只能先用邢長安的舊物為哥哥立了個衣冠冢。 想到這些種種,剛才還呆立在原地的高壯漢子竟蹲在院中哭了起來。 楊氏找了兩個孩子回來,就看見自家男人蹲在院中嚎啕大哭,一時間嚇壞了,連忙詢問緣由,等徐靈鹿解釋過后,她上去抱了抱邢長樂,安慰道,“這是好事呀,知道哥哥入土為安,該開心才是?!?/br> 豪爽的農家漢子,痛快的哭了一場,心中的某些東西終于放下一些了,起身洗了把臉,就出來招呼徐靈鹿他們入座。 “幾位都是云京來的貴客,我們農家都是粗茶淡飯,確實是怠慢了?!睏钍虾秃⒆觽儙椭昧巳齻€凳子出來,“不過昨日得了頭山豬,這紅燒rou可是當家的拿手菜,幾位不妨嘗一嘗?!?/br> 徐靈鹿幾人自然是不嫌棄,跟著落了座,他先將長安的遺物給了邢長樂。 盒中的東西是長安給小侄子們留下的,邢長樂將盒子遞給自己兩個兒子,老大和他一樣是個皮猴,對紙筆書本毫無興趣,只看了一眼就塞給了弟弟,小兒子倒是有幾分像邢長安,性子安安靜靜的,雖然還沒開蒙識字,但顯然對盒中的東西十分好奇,小心翼翼的翻看著長安留下的書本。 徐靈鹿欣慰的笑笑,又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塞給邢長樂。 銀票上的數額將邢長樂嚇了一大跳,“這……這是為何?” “長安雖未考中功名,但他寫的風物志怪話本在云京城非常暢銷,這些是話本這段時日以來所得的分成,我順路帶來了,日后若還有,便讓官驛定時給你送來?!毙祆`鹿給他解釋。 “這怎么使得!”邢長樂將銀票又塞回了他手中,自己哥哥死前連一件新衣都舍不得添置,怎么會有這么多錢呢,定是這富貴小公子看自己家窮,于心不忍所以自己掏了腰包。 “長安生前這書才剛完本,還沒印制,所以這錢他也沒用上?!毙祆`鹿嘆了口氣,又拿出兩本書,一本是邢長安留給他的手稿,另一本則是魏英華首批印制的范本。 邢長樂顫著手接過去,他雖識字不多,但哥哥的字跡卻認得的,這書的的確確是長安寫的。 “他走之前說,你為了讓他留在云京考試,省吃儉用舉全家之力供養了他這么多年,他要謝謝你,這些都是應該留給你的?!毙祆`鹿拍拍邢長樂的脊背,“還說這些銀錢,拿去讓孩子們讀書,別學他認死理,若是能考取功名當然好,即便考不上,能多認些字,便能多看看這世間的悲歡離合?!?/br> 邢長樂抹著眼淚將這銀票塞到了楊氏手中,終于徹底釋然,招呼幾人吃飯。 吃過飯后,他帶著徐靈鹿去了那個給邢長安立得衣冠冢。 冢立在明溪村的后山上,這里的山與云京不同,要低矮平緩的多,山中也多植物。 邢長安去世未到三年還沒立碑,只有一個小小的墳包,立在一片小白花的花海中。 徐靈鹿一愣,取出木盒中帶過來的那捧土,那土囊中開著的白色花朵,居然和這里的小白花是同一種。 邢長樂說這種小白花是當地的特產,一到春夏就開的遍地都是,除也除不盡,干脆就這么讓它們長著也好陪陪哥哥。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機緣讓它開在了云京城。 徐靈鹿將那捧土填在長安墳前,上了香又敬了酒,等要下山時回頭再看一眼,那朵他從云京帶來的花已經和其余花朵融在一起搖曳著,再分辨不出了。 抬頭看看天,恰恰飄來一朵云,白乎乎的和那花朵很像,徐靈鹿笑笑對著云朵說,“長安,終于到家了?!?/br> 第93章 回到澄澤城中已經是下午了,恰好傍晚在河道旁的街上有集市,徐靈鹿終于找到了兩人獨處的機會興致勃勃的拉著魏鏡澄去逛。 河岸兩邊擺起了很多小攤位,多是些賣小吃和小玩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