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0章
尚未來得及帶走的斗篷,就這樣,被丟棄在地。 現場的打斗痕跡少,但四下的血,卻分明在提醒著——這里發生過沖突,甚為激烈的沖突。 四下靜靜,沖突過后,再沒有了人聲。 空了,一切都空了。 冰冷的月光之下,那一襲不染風塵的雪白身影,站立在遍地殘血中央。 蹲下,輕輕撫上那發了冷,已經沒有了暖意的嫣紅斗篷。 風吹來,是暖的,卻似乎無法讓此刻來人的手回溫——手指冰涼,涼得刺骨,完全失去了血色。 男人低著頭,整張面容隱藏在月光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整個人,靜得可怕。 柔軟輕盈,尚殘留著些許女兒家暖香的斗篷,被他捧起,慢慢地,抱在懷里。 從來都是克制自持的溫柔模樣,此刻,他抓著那沒了余溫的軟布,一點一點,捏緊。 沒有聲音,整個人都沒有聲音。 唯有那抓著懷中衣物的手,在冷冷的月光下,暴露出了那原有可怕的一面——青筋驚人暴起,肌rou迸發,一條條,一根根,清晰可見。 緊攥的骨頭關節處完全泛了白,掌心的東西,幾乎要被碾碎,化作沙灰。 極怒,這是他極怒失控時的表現。 一句話都沒有說,置身于滿地鮮血之中,月光照耀他身上的雪白——白得神圣,似佛似蓮,絕對無瑕,寬厚仁慈。 從來都是溫和有禮,寬以待人的神,從來……都是保有余地,不過分趕盡殺絕的掌控者。 一直以為這樣能積攢善報,換來他想要的福賜,但現在…… 低著頭,不過是靜了片刻,他便慢慢站了起來。 懷中的漂亮斗篷被他抱著,很快便溫暖了起來,他慢慢將它折疊好,垂眸。 冷清清的月色之下,那雙象征著絕對上位者身份的尊貴紫眸,此刻,一點一點,染上了妖也的似紅。 赤紅,嗜血,殘暴,殺戮……面如佛陀的神,一身無暇,雙瞳卻好似凝聚了這世間一切的黑暗面。 開始滋生,侵占,掌控。 沒有笑,面容冰冷如霜,好似墜魔的神,雙眸,紅得詭譎。 風吹過,無形之中變得分外寒肅的風,將地上沾著血跡的桃花吹起。 眨眼間——那一抹溫慈的白不見了。 什么都沒留下,只留下風,和滿地的空寂。 呼呼,風聲依舊,低吟悠悠。 …… …… …… 魔界。 “什么?!” 燧羅跪在地上,抬頭,驚愕,“陛下的意思是——” “怎么?聽不懂?”正在換上戰袍的敖銳,面露不耐,“事不宜遲,殺了云姒,就現在?!?/br> 燧羅眼神一閃,問:“屬下能否知道……這是為何?” 敖銳停了停,睨他一眼,冷笑:“怎么?我現在做什么,還需要專門解釋給你聽了?” 最后一個世界(109) “……”燧羅低下了頭,說:“屬下不是這個意思?!?/br> “不是就給我少廢話,滾去照做!” 敖銳可不傻,知道雖然成功把人抓來了,但難保能在他手上待幾日。 君九歌那個老狐貍,一旦發現云姒被抓,定會追來,不計后果地與他拼命,要置他于死地。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了君九歌,叫他跪著,死在他面前。 這才有意思,才暢快淋漓。 至于云姒——他們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一死,君九歌不死也傷。 如此劃算的買賣,他怎么可能容許自己錯失——事不宜遲,他要讓君九歌,絕無趕來的可能。 所有可能,通通都要扼殺。 燧羅低著頭,不說話,起身,就要去做。 但走了兩步,身后,敖銳忽然叫住了他:“等等?!?/br> 燧羅停住,以為他改變主意了。 卻不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敖銳走到他的跟前,慢悠悠打量了他一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說:“既然要殺人,不如……我去現場看著,你沒意見吧?” “……”燧羅低垂著眸,沒有與他對視,只拱手:“屬下不敢?!?/br> 不敢,就只能照做。 燧羅無言,將敖銳帶去了關押著云姒的山洞里。 山洞外有魔軍把守,而里面,則一片寂靜。 山洞里光線暗淡,沒有點燈,只有墻上鑲嵌著的夜明珠在發著光,照亮洞里的一切。 燧羅走進來時,洞xue里關押著的兩個人,都睡著了—— 瘋瘋癲癲,早已沒有清醒神志的妘黎,似乎是被打暈的,整個人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動不動,沒了聲音; 而云姒,一身單薄,本就瘦了不少的人兒,此刻縮在一處小角落里,抱著雙腿,閉著眼,雙面潮紅,似乎發起了高熱。 冷,很冷,又是在陰嗖嗖的山洞里,她整個人都縮了起來,變成了小小的一只。 睡著了,明顯是因為不舒服,突發高熱導致的短暫昏厥,她緊蹙著好看的眉,滿頭是冷汗,整個人睡得格外不安穩,好似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之中。 即便是山洞外來了人,本該萬分警惕的她,也沒有蘇醒。 身體顫顫,冷得厲害,臉色白得嚇人,好似紙片一般,馬上就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