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0章
卻不想,螭早先一步,將王城封鎖,下令所有人不得進出。 叛變的士兵徹夜不休,在城中一家一戶地盤查,要搜出可疑之人。 困境之下,夢娘當機立斷,帶著妘姒往王城后方的山林逃去。 一直跑一直跑,慌亂之中,妘姒腰側的玉牌掉落。 妘姒回頭想去撿,夢娘卻抓住了她。 “來不及了?!眽裟镎f,“從現在開始,公主殿下不是公主殿下,任何人問起,都不要說自己的身份,知道嗎?” 她神情嚴肅,妘姒似乎也從她的話語中懂得了什么,呆呆點頭。 夢娘隨即拉著她跑,手牽著手,緊緊。 …… …… …… 次日,妘姒的玉牌送到了螭的手上。 已經成為了新王的螭,依舊是一身青衣的裝束。玉面清目,清冷,而又極具蠱惑。 單看外表,難以想象——他是暴君一般的存在。 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殺人而不眨眼,人命于他而言——如草芥。 士兵將小公主象征著身份的玉牌奉上,他提起,一雙眼,漆漆,凝視著上面刻畫的姒字。 良久,他下達了命令——抓回來,活捉。 他的手指向了遠方,他親自飼養的五條愛犬,隨即如射出的箭一般,飛馳出去。 “汪——汪——汪——” 它們的鼻子分外靈敏,它們的感知準得恐怖。 猶如煞神的分身般,朝著遠處的某一個方向,急速前進。 領命的士兵,跟上去,片刻不停。 我……是誰?(48) 妘央回到王城的那一天,天日隱蔽,血月空掛,烏鴉停留在高高的樓宇之上,嗚哇嗚哇,齊齊叫著,在貪婪地盯著地面上成群的尸體。 血流成河,血水浸透了原本碧綠的河面。 王宮外人人自危,藏匿在家中,無人敢出來走動。 純白色的喪旗在空冷的風中飄蕩,硝煙四起,叛變的士兵穿梭在大街小巷,提著刀,猶如惡魂過江。 王宮內渾厚沉重的鐘聲響起,本該是喪鐘,但此刻,變成了新王登基的宣告。 妘央一人單槍匹馬,闖入王宮,新王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身旁空無一人,像是專門在等著他。 手中的玉牌把玩著,執白冰冷的手,襯著翠青煙霞般的玉—— 新王猶如在俯視著地上的螻蟻一樣,睥睨著滿身是血的妘央,臉色未變,只看著——他一步步提刀而來,帶著浴血的殺意和煞氣。 “逆賊——” 看到新王手中把玩著的玉牌——那獨一無二,象征著身份的玉牌,他緊握著大刀的手倏然爆力。 “你把小妹——” 與王宮的人斷了聯系,他不知道妘姒現在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很害怕。 她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什么都不知道,卻在一夜之間,被迫接受這般的巨變。 一定會害怕的,也許——此刻她正在不知名處,害怕地掉著眼淚。 想到此,他恨不得當即殺了這個逆賊,把他剁成rou醬喂狗。 他提著刀,快步。 但士兵卻將妘黎綁了來,擋在了螭的面前。 “弟——央弟——” 消瘦了一大圈的妘黎,被黑布蒙住眼睛,無助地哭著。 雙手被綁在身后,士兵動作粗暴地抓著她的脖子。 被刺激到紅了眼的妘央,揮刀,將沖上前的士兵頭顱斬落。 妘黎隨即跌落在地。 “弟——央弟——”她哭著,全身無力,頭發散亂著,狼狽至極。 士兵們從四面八方而來,擋住了妘央的去路。 手起,刀落,鮮血飛濺,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 重達七八十斤的大刀,刀下不知斬獲了多少活魂。 殺紅了眼的妘央,朝著新王所在的方向,一路逼近。 新王雙指提點著玉牌,在座上一點—— “哥——哥——” 帶著哭腔的少女音從遠處傳來,是妘姒的聲音。 全身接近脫力的妘央,沒有察覺到聲音里的詭異之處,下意識回頭。 “咻——” 說時遲那時快,有箭矢從弦上射出的聲音,穿破空氣,直擊而來。 尖銳的箭頭,瞬間沒入了他的身體,利刃刺破血rou,深入骨髓,直穿心臟。 妘央雙手提著大刀,身體踉蹌了一下。 “噠……噠……” 鮮紅的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飛濺開。 屋檐上的烏鴉飛起,盤旋在灰暗的天空之上,俯視著一眾尸體中央——那唯一站著的人。 箭刺穿了他的身體,他卻像是沒有感覺般,握著大刀的雙手微微顫著,發紅的目光,不斷尋找著那道帶著哭腔的聲音。 “哥——哥——哥我害怕——” 少女哭著,柔軟的聲音分外惹人心疼。 “哥——” 我……是誰?(49) 溫辭在黑暗中驚醒,猛地睜開了眼。 又是夢——反反復復,永遠都擺脫不了的噩夢。 他躺在床上,一度有些艱難地喘息著,心臟快速跳動,在寂靜的黑暗中,重重,沉沉,有悶痛感傳來。 當初射中在他身上的箭,仿佛與他的靈魂已經融為了一體,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