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無人會應答他,除了他自己。 問題輕飄飄地落下,隨著風,一起在落葉地上打旋。 許久許久,他的話,也停在這里許久許久。 沒有再說什么,兄弟間的敘舊,仿佛也停滯在了這里。 再也沒有推進。 …… …… …… 不知過了多久。 酒壺空了,一滴酒都沒剩下。 竹上落下的竹葉簌簌蓋住了那孤零零的墓,也蓋住了那墓前浸滿酒的土壤。 酷熱的日頭漸漸落下了,落在山的那一邊,慢慢地,一點一點,藏匿自己的身影。 悶熱的陽光在竹林間,逐漸收斂。 一直到夜幕徹底降臨的那一刻,山間,始終沒來一人。 只有歸巢的鳥兒在叫聲,清脆悅耳,在深深的山林間,自由自在。 要下山時,霍遠恭提著空了的酒壺,慢慢地,離開。 走了幾步,在nongnong的暮色下。 竹林上方的月色被擋在云層中,光影消失。 他的身影也隱匿在暗處,靜靜地,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離開前,他停下,微微側身,似乎在注視著那獨自留在此的墳墓。 良久。 問題得不到答案,似乎,他也不需要其他的答案。 轉身要離開時。 忽地,寂靜的竹林里起了些許的動靜。 窸窸窣窣聲,似乎是有什么在動。 霍遠恭掀眸,看了過去。 隨后,和一只夜間出來尋食的兔子對視上。 兔子的身體一僵。 霍遠恭靜靜看著,眸子微微瞇起。 像是在黑暗中蟄伏著的獵獸。 不動則已,一動…… 剛從云姒手中逃走的兔子:“……” 艸! 伴(彩蛋二) 和霍遠恭成婚后,時隔一年,云姒再次回到了后丘,回到了那片安寧簡樸的村莊。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要回來掃掃墓,再見一次霍玉川。 以新的身份,再見。 霍遠恭帶著她上了山,備了酒,還備了好菜。 他是個守禮守規矩的人。 除了不顧她嫂子的身份,娶了她之外,旁的,他總是循規蹈矩,從不僭越。 是位君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云姒看著他,擺好酒菜,清理好墳墓周圍長著的雜草。 親力親為,她試圖插手,他卻說不用。 像是來負荊請罪的。 點了香,倒了酒,他跪下,磕了頭。 云姒站在旁邊,張了張口,“阿遠……” 她有些無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也跟著跪下。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想去扶他,膝蓋下意識地彎曲。 “不用?!?/br> 他按住了她,看向她的眼神,溫柔了些。 “你不用,乖乖站著?!?/br> 在他心里,她和他成婚,是他對不起死去的兄長,不是她。 她沒有錯,一切都是他在強迫。 是他的錯,不怪她。 “……”她抿了抿唇,低頭看他。 身體如山一般高大的男人,本該是剛正不阿,清正廉潔的好官,泠泠君子。 但現下做了奪兄妻這般見不得人的事,他心中有愧,這才來請罪。 雖然只是請罪,卻不會改。 兄妻為他妻,已成定局,他不會放手。 云姒看著他磕頭,敬酒。 牽住她的手,在墓前,他平靜聲:“哥,我們在一起了?!?/br> 斯人已去,是不會有回應的。 奪了兄妻的男人,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說:“有生之年,我會好好照顧她,我保證?!?/br> “待百年之后……” “我會自行去向哥請罪?!?/br> “即便是受盡荊打,油鍋烹煮,也絕無二話,我甘愿受之?!?/br> “阿遠……”她微微濕著眸子,定定看他。 負荊請罪的男人,站起來,轉身抱住她。 是個守規矩記禮數的人,但在她面前,全然都忘了。 他抱著她,輕輕拍背。 “以后你是我的了,只許喊我一人為夫君,知不知道?” “……” 她不說話,巴巴地看著他。 她的婚后生活過得極好,他總是很護著她,待她宛若待眼珠子一樣。 導致她格外依賴他,在他面前,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 霍遠恭摸了摸她膩白的臉蛋,轉身,看向那座安靜的墳墓。 好酒好菜,香火供著,是他的歉禮。 鄭重,帶著誠意。 云姒也看向了那孤零零的墓,賴乎乎地抱住自家男人,埋頭。 不管,身份什么的才不作數,她就是要嫁給他。 “以后不嫁了,再也不嫁了?!?/br> 以后如果不是他,她打死都不嫁了。 她悶悶說。 霍遠恭頓了一下,勾起唇角,“嗯,只能嫁給我?!?/br> 她蹭蹭他,緊緊抱著。 兩個人在竹林里相擁,靜靜,久久。 冷清的墳墓無聲地注視著這一切,做著旁觀者。 有和煦的風徐徐吹來,像是逝去的人,送上的祝福。 淺笑,無聲祝福。 …… …… …… 竹林彩蛋完。 伴(彩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