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 傅向隅把車停在了花壇邊上。 夏草瘋長,花壇里的野草越過石砌臺邊,輕輕地抽打在步履匆匆的alpha腿上。 舊宿舍樓下晾衣平臺很長時間沒人打理,連磚石縫里都冒出了野草,看起來有種陌生的荒涼感。 樓道里的燈完全壞了,傅向隅一路摸黑來到那間熟悉的宿舍外,隔著薄薄的一片門板,他的心跳聲徒然變得劇烈。 傅向隅像很久之前那樣,抬手敲了敲門。 寂靜漆黑的走廊里只有沉默的回響。 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巨響,木門從門鎖的位置向外裂開一條縫,然后不堪重負地向內彈去。 宿舍內的灰塵被擾動,傅向隅捂住鼻子,打開了頂燈開關,裸露的白熾燈閃爍了一下,但還是頑強地亮了起來。 夢里的圖景終于變得完整??赡莻€他在夢里想見卻又不敢見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宿舍還是原來的樣子,大概是因為離開的太倉促,很多東西秋池都沒帶走,書架上的書、衣柜里他送給他的衣服、書桌上沒來得及做好的半成品書簽…… 還有那本傅向隅曾經見過的筆記本,右下角有個都蘭?;招螤畹匿撚?,應該是學校發的本子。 他下意識地翻開看了一眼,其中一頁里夾著兩人第一次出去看電影時留下的票根,秋池把那兩張票根用冷裱膜封存起來了,摸起來很厚,大概不止貼了一層。 上面的字一點都沒有消掉,幾乎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過往的一切記憶就像是一柄利刃,劃碎了那些猶如閃著光亮的點滴悸動,一直穿過了他的心口。 第58章 傅向隅找到了秋池曾經的直屬領導。 那位中年男人從身后的玻璃柜里翻出了當初秋池遞交上來的離職申請書,然后說:“秋池這個人……我對他印象還挺深的。我記得他當時走得很急,好像說是生了什么重病,當時臉色特別差,我感覺可能是癌癥之類的,他自己也不愿意細說?!?/br> “癌癥?” “是吧?!蹦穷I導注意到alpha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不然你說前幾天看著還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那樣了,怎么可能嘛?!?/br> 一夜沒睡,傅向隅的眼睛里多出了好幾道紅血絲,聞言他的臉色漸漸轉白,低聲追問道:“哪樣了?” “什么?”男人有些沒聽懂。 “你說他突然就哪樣了?”傅向隅只手撐桌,上半身微微朝前傾斜,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雖然聲音聽不出什么,但男人總有一種他下一秒就要拔槍的錯覺。 于是他努力回憶了一下,畢竟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再怎么印象深,記憶也有些模糊了。 “就……臉色特別蒼白,人一下瘦下去特別多,唉我這文化水平也不高,你一時讓我形容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反正看著就一副病懨懨的憔悴樣,也沒什么精神氣?!?/br> 傅向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這個信息太突然、也太戲劇化了。 在他印象里,秋池的身體一直還算健康,每次就算折騰到快天亮才睡,他也會按時起來上班,甚至會在上完早班后從食堂帶早餐回來給他。 這個人好像永遠都不會累、也不會叫苦叫痛,看上去仿若一直精力無限…… 看著班臺上那封手寫的離職申請書,傅向隅忽然有些恍惚。 之前秋池其實是有來找過他的,他說自己忽然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然后還說了什么? 好像還說自己睡不著、不舒服,但他那時候并沒有把秋池的話太當回事。 他以為或許只是因為自己之前經常試圖標記他的舉動,導致beta的身體對高等信息素產生了輕微上癮的癥狀。 畢竟從beta的話里聽起來,那好像只是像場小感冒一樣輕微的不舒服。 畢竟傅向隅當時滿腦子都是自己那搖擺不定的痛苦,他越來越嚴重的發熱期、命定之番、永久標記、訂婚…… 他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去關注那個beta,甚至用那樣低劣又可笑的難聽話逼秋池不要再盯著他看了。 可秋池其實什么都沒有做錯,他并沒有糾纏不休、沒有再給他發過哪怕一條消息,他只是站在角落里,把自己的目光藏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中。 但凡再多一點細心,他就會想到,如果不是難受到了極點,以秋池那種性格,根本不可能在他提出“結束”以后,還主動來找自己。 越是細想,傅向隅就越覺得難以接受。 十幾分鐘以后,他開車來到了離學校最近的那家醫院。 alpha這張臉就是張很好用的通行證,有院長親自帶路,傅向隅很快便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當初替秋池接診的急診科醫生。 那位醫生看了眼他隨意出示的證件,還以為傅向隅要找的人是個在逃的叛國□□。 深感責任重大的醫生開始積極在醫院系統內調取秋池當初的就診記錄。 每天接診的人太多太雜,醫生早就對“秋池”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了,他仔細核對了一下就診記錄里的檢查報告和當時他自己留下的文字備注,然后緩聲回憶道:“他當時說自己患有天生的‘感嗅覺缺失癥’,但在兩三個月以前,他感覺自己忽然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了?!?/br> 因為還在回憶,所以醫生的語速不免有些慢。傅向隅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沿捏緊了,他想立即知道結果,可又不敢貿然打斷他,畢竟他想事無巨細地知道關于秋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