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秋池抓著手機愣神,一直等到對面掛斷了電話,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他不敢接,可等到響鈴聲停止,他心里又忍不住浮起一點不甘和失落。 秋池討厭這樣的自己。 沒過多久那個號碼又撥過來了,這次秋池猶豫了半分鐘,最后還是忍不住接通了。 對方沒有開口說話,秋池也沒有。 秋池感覺自己抓著手機的那只手還在微微地發著顫,呼吸間都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類似于鳶尾花的花香調。 可能只有六七成的相似度,等級也不夠高,但這個氣味已經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替代品”了。 身體還是很疼。不過秋池還是忍住了沒說話。 通話時長一直在累加,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秋池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問:“……是你嗎?” 沒有回答。 又過了一會兒,秋池忽然聽見聽筒那端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通話就被掛斷了。 秋池握著手機愣了很久,覺得自己好像又犯賤了。他不該接的,更不該開口說話。 …… 后來秋池又接到了很多個這樣的電話,總是在半夜。秋池不講話,對方也不會說話。 有時候秋池靠近聽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似乎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很輕。 他總感覺電話那端的人就是傅向隅。 秋池最近已經停止給自己注射信息素了,醫生說那樣并沒有用,胎兒的發育還是停止了,心跳搏動也變得越來越微弱,可能很快就要變成死胎了。 等它的心跳完全停止,醫院就無須再為此擔責,那時候再做引產手術,就不再需要胎兒的雙親簽署同意書了。 他有點難過,可該做的努力都做過了,秋池忽然感覺其實也能接受了。他自己過得也不好,就不要強迫它生下來陪自己吃苦了。 他不該那么自私的。 秋池打算過兩天就去營業廳把這張卡注銷掉,換張新的。等寶寶離開后,他打算再去找些兼職來做。 反正只是“重新開始”而已,他早就經歷過一次了,所以現在已經不怕了。 打算注銷號碼的前一個晚上,那個人又給自己打了一通電話,因為是最后一次了,所以這回秋池沒有猶豫,響鈴的第二秒的時候他就接通了電話。 他原以為這通電話會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雙方都沉默著直到結束,可這次聽筒那端的聲音卻顯得些雜亂,喘氣聲很重,還有各種電子儀器的警報聲。 秋池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每次傅向隅進入發熱期的時候,總會是這個狀態。 他聽見對方沙啞而又壓抑著痛苦的聲音:“你到底……” 秋池只聽見了三個含糊不清的音節,然后似乎是有人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很多、很亂的腳步聲,有人在發火:“誰給他取下止|咬|器的?束縛帶呢?” “……快去通知院長!” “砰”的一聲,好像是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音,隨后就是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秋池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 他忍不住喊了聲:“向隅?” 可那邊沒有人應,只有越來越吵鬧又紛雜的各種動靜,然后手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慌亂之中踢走了,秋池只聽到一聲響,接著通話就被掛斷了。 這個晚上秋池一直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他就買了回首都的車票。 秋池勸了自己一夜,可還是沒法假裝什么都沒聽見。他沒打算怎么樣,只是想確認一下alpha的現狀。 他去了那天那家醫院,找了幾個看起來好說話的護士詢問,有的護士直接敷衍地說不知道,有幾個則表明自己不會隨便透露病人的隱私。 直到秋池一路問到了那天帶他去找傅向隅的那個小護士,小護士一開始不肯說,后來被他纏得沒辦法了,才小聲嘀咕:“那個病人好像送進來沒幾天就轉院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詢問無果后,秋池忽然又想起來,那天段鑫燁好像用自己一個學生客戶的賬號和自己通過語音電話。 于是秋池在醫院長椅上坐下,找到那個備注為“彭爍”的社交賬號,然后給他發了條消息。 「請問你是傅向隅的朋友嗎?」 彭爍回的還挺快的:「怎么了?」 緊接著他又發了好幾個問號表情過來。 秋池編輯了很久,最后才發過去一條:「他現在怎么樣了?」 這一次彭爍也過了挺久才回。 「你問向隅嗎?他已經挺久沒來學校上課了,聽說好像轉去研究院那邊了,那邊不允許探視,上次我們本來還想過去看看他來著,結果連人家大門都沒踏進去,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向隅現在到底什么情況?!?/br> 秋池沉默良久,最后回了個謝謝。 首都的總研究院建在近郊一座矮山的山腰上,柵欄很高,里面的綠色植被也很稠密。 秋池硬生生繞著這個研究院邊緣走了一圈,最后發現有個地方可以看到研究院后側的一部分花園小道,那里種著不少淡紫色的鳶尾花。 小道后方是一棟別墅,和研究院里整體冷冰肅然的風格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研究院的占地面積非常大,站在這里等傅向隅出現,顯然是十分不靠譜的一件事情,可秋池還是想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