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蕓肚子痛。

    這種痛讓她想到了當初流掉的那個孩子。

    她忍不住，給江柚打了電話。

    江柚接了電話沒多久就和明淮趕到她家里，把她送到了醫院。

    還好，問題不大。

    烏蕓躺在床上，很抱歉地跟明淮和江柚說：“對不起啊，打擾你們了?！?/br>
    “沒事?！苯峙呐乃氖?。

    “問你個問題?！泵骰措y得主動問烏蕓。

    烏蕓看著他，“什么？”

    “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懷孕生孩子，有什么意義？”

    江柚聞言便掐了一下明淮，這問的什么話？

    烏蕓倒是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愛他啊。能生一個自己愛的人的孩子，也是一種幸福?！?/br>
    明淮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當初，你不辭而別，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會跟別的女人怎么樣?？设肿硬灰步洑v了十月懷胎，生下了你的兒子么？”烏蕓是會舉例子的。

    明淮：“……”

    江柚抿著嘴唇，這兩個人，只要同處一室，總會點起硝煙的。

    “你說，她要是不愛你，干嘛要生下你的孩子？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之前，從你自己身上就能夠找到答案的?！?/br>
    烏蕓跟明淮一斗嘴，精神頭倒是好了。

    “想當年，你幾次把柚子拋下了，一走就是好久，要不是柚子愛你，你鐵定是光棍，更別想著有個小家伙叫你一聲老爹?！?/br>
    烏蕓的話讓江柚心里有點著急，她也真的是，怎么越說扯越遠？

    明淮倒是沉默了。

    他記得的江柚不信任他，舉報他。卻已經忘記了那些年，他是怎么對她的。

    似乎，他才是一直辜負著她的那個人。

    她舉報他，是因為他什么也沒有跟她說，說好聽點是不想讓她擔心，說難聽點，不也有不信任的成分在嗎？

    江柚給烏蕓使眼色，讓她收斂點。

    真的是，一點也不消停。

    烏蕓卻是為好友打抱不平，“你呀，也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柚子有多愛你，你當真感覺不到嗎？”

    “烏蕓！”江柚以為她停下來了，沒想到還能說。

    “行，我不說了?！睘跏|躺平，“我呀，自己都一屁股壞債沒理清楚，哪有精力去管你們啊?！?/br>
    江柚嘆了一聲，她看向明淮，明淮的臉色凝重。

    江柚輕輕地勾住明淮的手，對他笑了一下。

    明淮的神色，因為她這個笑容，也緩和了很多。

    烏蕓在醫院沒待多久，他們就送她回去了。

    原本江柚是打算留下來陪烏蕓的，烏蕓不讓，江柚讓她有什么事就給她打電話，交代好了，才和明淮走了。

    車上，江柚跟明淮說：“烏蕓就是喜歡說，你別當回事?！?/br>
    “算起來，我更對不起你?！泵骰绰曇艉茌p，但是很沉。

    江柚有點被嚇到了。

    她看了眼明淮，“你別這么說?！?/br>
    “是我一直在辜負你?！泵骰从性谡J真反省。

    江柚趕緊把車?？苛寺愤?，她害怕他還會說出什么話來讓她分了神。

    “包括我現在這么要求你，對你也是不公平的?！泵骰雌^看著她，“我不該要求你像以前那樣跟著我?！?/br>
    江柚緊蹙眉頭，“你別再說了。如果不是我自愿的，你也要求不了我?！?/br>
    “其實，你心里很委屈。也應該怨恨過我，對嗎？”明淮現在一點也不自信了。

    他跟她提的那些要求，在現在看來，如此的可笑。

    第576章家人，也是名分

    江柚有點無措。

    她沒想到烏蕓的話會讓明淮這般，讓她有些慌亂。

    江柚說：“都已經過去了?！?/br>
    “你心里當真是沒有過怨恨嗎？”明淮望著江柚，眼神略顯深沉。

    江柚抿了抿嘴唇，她認真地看著明淮，“正如烏蕓所說，因為我愛你，所以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沒有人拿著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逼迫我?！?/br>
    “真要說怨恨的話，我想，愛大于恨?！苯秩ダ氖?，“你別想那么多，我們還在一起，就已經很幸運了?！?/br>
    明淮看著她的手，緩緩抬眸，望著她，“如果就一直這樣下去，你會滿足嗎？”

    “嗯?！苯贮c頭，“你，明朗，我爸媽，我們都在一起，就滿足了。我愛的人，我的家人，只要在一起，就足夠了?！?/br>
    明淮喉結滾動，“哪怕是無名無分？”

    “你是我的家人啊。家人，也是名分?！苯肿ゾo他的手，沖他笑，“只要你在身邊，就好?！?/br>
    明淮此時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他甚至不覺得感動，反而有壓力。

    他好像，給不了她什么。

    她跟著他，似乎從來沒有踏實過。

    他也未曾讓她踏實過。

    “我這樣的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去愛人了?！泵骰纯恐伪?，語氣很低落，“現在回想起來，我一開始就不是愛你，只是想給平常的生活里找一點快樂?！?/br>
    江柚的手僵住了，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來，不知道他現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其實，我應該堅定初心，不應該有任何改變的。這樣，我應該就不會傷到任何人?！?/br>
    “你在說什么？”江柚急了，“你怎么回事？怎么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了？”

    明淮偏頭看著江柚，看出了她的著急，也看出了她的不安。

    他看她的眼神里浮現出了薄涼，“其實我們，一開始就是錯誤的?！?/br>
    “哪里錯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在一起嗎？”江柚心亂得不行，“明淮，我從來沒有怨過你，恨過你。其實是我不好，是我當年非要逼你跟我結婚。是我讓你更加的不信任婚姻，是我……”

    “所以，你別再說這些話了。我們沒有錯，愛情里本來就沒有對錯。不管發生什么，這都是我們人生里該經歷的。只要我們好好的過好后面的每天，前面的那些都不重要了?！?/br>
    江柚抓緊他的手，問了了一個她很不安的問題，“你總不能，還想甩開我吧?！?/br>
    回應他的是沉默。

    江柚心狠狠地下墜，眼睛里滿是不敢相信。

    他不回答，就是在回應她嗎？

    江柚的手指動了動，她狠狠地吞咽著喉嚨，深呼吸，“為什么？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她真的很氣，語氣也重了，聲音也變大了。

    她閉上了眼睛，咬牙切齒，“為什么這么多年，你還是不肯直面自己的感情？為什么這么多年，你就不能夠踏踏實實地跟我過下去？”

    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紅了一片，眼睛也變得模糊了。

    “明淮，你就告訴我，我愛你是愛錯了嗎？還是說，我愛你，讓你感受到了壓力？在你心里，我就這么的不值得和你一起走下去嗎？”

    她的聲音在顫抖，她從來沒有想到，時至今日，他還會打起退堂鼓。

    她的質問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捏緊了明淮的心臟。

    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許諾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他自己都不知道，人生里有什么幸?？裳?。

    父母的婚姻，一次次把他打入了谷底，在告訴他，生命里最親近的人，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得信任的人。

    明淮現在如同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面對江柚的質問和表白，他給不出任何的回應。

    他覺得很累。

    以前那種一想到要跟她結婚就會心慌意亂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他不愿意提一個字。

    “好?！苯炙砷_他的手，握緊了拳頭，深呼吸，問他，“那你現在是想怎么樣？是連家人都不想當了，還是說永遠都不要再有任何接觸了？”

    “你給我一個回應，我一定做到！”江柚也是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疲憊，她從來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關系會因為自己內耗成這個樣子。

    感情破裂，還真不一定是有小三小四才會造成。

    明淮心里沒有答案。

    他想，算了。

    可好像，又舍不得。

    他想說就這么過吧。

    可又總覺得差點什么。

    江柚等不到答案，她重新開車上路。

    深夜里，路上的車已經很少很少了，江柚開著車窗，踩下油門，風從耳邊呼呼地刮著，路邊的一切都如同倒影一樣在眼前迅速閃過。

    她的腦子里這會兒什么都沒有了，像是被風吹散了。

    車子開進了地下停車場，江柚踩下了剎車。

    她熄了火，解開安全帶。

    “怎么說？”江柚問明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