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蹲下身，視線從手部逐漸往上。

    “脖子上有刀傷，或許是致命傷?！笔捘现β氏乳_口，看向聞奚。

    但聞奚的目光卻沒有多作停留，而是離開尸.體，朝最近的一處貨架望去。

    標牌a-45，剛好擋住了一個黑影的頭部。

    聞奚吹了聲口哨：“還挺熱鬧?！?/br>
    楊辰的槍口立刻對準了那個方向，厲聲喝道：“出來！”

    那個黑影動了。

    三把槍口隨之瞄準。

    走到光線下的是一個毫無精神的瘦弱女人，眼神頹喪，頭發毛躁，手里握著一把剪刀，和一個空空如也的油桶。

    “……夏濛濛？”蕭南枝認出了她。

    夏濛濛似乎對自己的名字還有反應，緩緩抬頭，語氣充滿茫然：“你們不應該進來的?！?/br>
    楊辰卻沒有收槍，神色嚴肅：“是你殺了人？”

    夏濛濛神情恍惚，良久才回答：“是我殺的?！?/br>
    “理由？”楊辰拿出通訊器，才發現這玩意兒在密閉的倉庫中完全失效。

    夏濛濛咬著唇：“我……我不知道?！?/br>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松開那把剪刀，上面還掛著一些連皮帶rou的殘渣，殷紅已經干涸了。

    “他們當時坐在車里……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只想、殺了他——”夏濛濛的手臂動了動，勉強裂開嘴角，認真地說，“他還沒有死，我得殺掉才行?！?/br>
    她的話前言不搭后語，混沌的狀態與一身血污渾然一體。

    “真是個瘋子?！睏畛綇凝X間擠出幾個字。

    蕭南枝輕聲嘆氣：“精神狀態不佳可能會引發幻覺，無限放大感知，基地的兇殺案基本都是因為這個?！?/br>
    聞奚嘴角浮出繞有意味的笑：“人關籠子里能不瘋么，但她倒不一定是因為——”

    蕭南枝神色詫異。

    此時，楊辰的聲音堅硬低沉：“編號2981798，夏濛濛，博物館區食堂員工兼任三十七號倉庫管理員，涉嫌虐.殺基地公民，現以故意殺人罪嫌疑將你逮捕，具體罪名將有司法部定論?！?/br>
    他從褲兜掏出銀色的手銬：“你自己來吧?！?/br>
    夏濛濛沒動。

    楊辰的目光審視，漸冷漸沉。他握緊了槍，以示警告。

    另外兩人準備上前時，聞奚懶洋洋地戳開了槍身：“楊隊長，你就沒有覺得不對勁嗎？”

    楊辰眉心緊皺。

    聞奚說：“你看啊，她殺了來運送貨物的人，本來可以開車逃走，但沒有這么做?！?/br>
    楊辰冷笑：“膽子小，又是第一回殺人，很正常?！?/br>
    聞奚不緊不慢：“生產區明明應該早就得知車輛沒有按時返回，卻不曾發出任何異常信號?！?/br>
    “那幫人犯懶的時候常有，粗心大意也說不準?！?/br>
    “那這個呢？”聞奚抬抬下巴，“尸.體躺在你腳下，為什么血出現在大門口？她力氣再大，也不能把一個成年男性迅速扔過來吧?！?/br>
    楊辰思忖片刻，視線緊盯著夏濛濛：“她以前在黎明組部的時候，是以力氣大和直覺強出名的。而且，她已經承認了，人是她殺的?！?/br>
    夏濛濛語氣恍惚：“……是我?！?/br>
    聞奚慢悠悠地看向夏濛濛：“你剛才說，你動手的時候，他們在車上。除了你之外，還有幾個人？”

    夏濛濛似乎被提醒了，猛地抬起頭：“一共兩個，還有一個……怕光?！?/br>
    此言一出，楊辰等人繃直了背。從開始到現在，那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且，畏光，是污染物的重要特性之一。

    聞奚又問：“你殺他，是因為他被感染了嗎？”

    夏濛濛似乎很難從回憶中抓住線索：“我不知道……”

    “你分不清楚是因為你的直覺先動了，而且經歷了一晚上，你的神經很疲倦，”聞奚說，“但是你可以仔細地想一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東西？”

    城防隊的一個隊員制止道：“你是在給她找借口！”

    聞奚瞥了一眼氣壓低沉的楊辰，語氣輕快：“如果這間倉庫中真的存在很難被發現的污染物，那么在我們殺掉那東西之前，誰都出不去?！?/br>
    他陳述的只不過是事實，卻讓楊辰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你故意的——”

    故意讓他們進入倉庫，又特地關上了門，還讓那個小胖子去找援兵。

    聞奚驚恐地擺手：“人命關天，楊隊長，這可是你立大功的時候?！?/br>
    楊辰噎了一下，迅速反擊：“燈關了，找出來殺掉。你們兩個負責看住夏濛濛?！?/br>
    聞奚說：“別忙啊，這么大的地方，你們走了留我們三個等死？而且我身體不好，跑得慢?！?/br>
    楊辰怒目而視：“那你說怎么辦？”

    聞奚問：“這個倉庫有什么東西，還有，總共多少貨架？”

    楊辰一無所知。

    “我知道，”蕭南枝蜷起手指，漸漸找回理智：“三十七號倉庫一共一百二十個貨架，分為ab兩區。a區是咖啡豆，b區是……衛生產品?！?/br>
    聞奚示意她繼續說。

    “現場的血液主要分布于a區和中間空地，應該是被咖啡豆的香氣所吸引。結合速度快、體型小等特點，很有可能是……蚊蟲類污染物?！?/br>
    蕭南枝略有遲疑：“生產區半月前曾經發生過一次變異蚊蟲入侵。母蟲極有可能是在咖啡豆周圍產卵，導致消殺出現遺漏，最近才自然孵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