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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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了皇后,舐犢情深,又因為治下不嚴,自責至此?!?/br> 殿內仍跪著很多人,各個噤聲不語,只有趙王抬頭,神情恍惚,卻忍住了想說的話。 林奉御走出大殿,心跳慌亂、腳步發虛。今晚過后,他得讓同僚為自己診診了。 雖說醫者不自醫,但他感覺自己的癥狀,距離驚悸發瘋,已經不遠。 沒過多久,幾位御醫會診,再同時向皇帝稟告,說皇后因為受驚,神智已經失常。 太子李璋落淚,李璟扭頭看向葉嬌,葉嬌微微搖頭,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說。 歹毒的人理應得到懲罰,不管別人是否原諒皇后,葉嬌不原諒。 她敢跪在這里交代事情始末,就做好了同皇后對峙的準備。 李璟難道要為這樣的母后承擔罪責嗎? 就連李璋都為了自保,放棄皇后。 沒有必要,他們面前坐著的,不是昏聵的紂王,而是賢明的君主。 皇帝今晚始終忍著。 忍著驚愕憤怒,忍著失望厭惡,他的神情不怒自威,說話時最大的聲音,也沒有傳出殿外。 但是他說的每句話,都像是鼓槌敲擊在眾人心上。 “皇后內事五枚統御后宮。今日因宮人投毒、擔心趙王,以至驚慌心悸、神智失常,無法統率六宮、母儀天下。今收回金冊、金寶,暫時安養在立政殿內。至于后宮諸事,暫交賢妃與白昭儀協管?!?/br> 收回金冊金寶,等同廢后,卻又沒有說“廢后”二字,是為裴氏和太子留著顏面。 養在立政殿內,便是不準出行,是禁足。 賢妃是李策的生母,讓賢妃協管后宮事宜,是在安撫李策。 而加上了白昭儀,恐怕是因為今晚主審案件的,是白泛兮吧。 總之,圣上并不想讓這件丑事天下皆知。 對外,只責備她沒有管束好宮人。 對內,希望他們不要再提。 皇帝說完這句話,便要起身離去。 天快亮了,也該去更衣上朝了。 他看著仍舊跪在殿內的眾人,對李璋道:“其余的事,由你處置?!?/br> 李璋叩首,跪送皇帝離去。 太子的處置很簡單。 今日除他自己、趙王、楚王妃、白泛兮、林奉御以及皇帝的貼身親隨外,所有在這個大殿內的人,全部處死。 無論白泛兮審問的結果如何,無論是否與投毒有關,只要聽到了這些,見到了這些,一律死罪。 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走漏風聲、丑聞傳播。 殿內哭聲一片。 有人要跑出去,卻發現殿門緊閉,禁軍守在外面。 有人癱軟在地,目光呆滯動彈不得。 白泛兮面露難色,質疑道:“可這些并未參加宮宴,只是服侍在這里的宮婢內侍……” “一律處死?!崩铊吧袂槊C重,對白泛兮施禮,“請太傅大人恩準?!?/br> 白泛兮是太子太傅,也便是太子的老師。太子這個時候突然稱他太傅,是要讓他看清形勢。 的確,為了幾個內侍宮婢,實在沒有必要得罪太子。 但是同樣質疑這個決定的還有葉嬌。 “請殿下慎重?!彼酒鹕?。 因為跪得太久,猛然站起,葉嬌雙腿酥麻僵硬難受,頭也有些暈。 李璋伸手就要拉她,被葉嬌轉身避過,正色道:“酒宴上的人無法饒恕,可這些在寢殿服侍的宮婢內侍,只有四人。殿下信不過他們,可以把他們送去立政殿,伺候皇后娘娘?!?/br> 這樣雖然禁足,但是能夠活命。 李璋卻不屑于考慮這樣的事。 “父皇讓本宮作主,”他看向葉嬌,道,“你可以到父皇那里,為他們求情?!?/br> 內殿內幾個內侍宮婢仍然跪著,面色驚懼,看看葉嬌又看看太子,魂不附體肝膽俱裂。 其中有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婢,跪著爬過來,攥住了葉嬌的衣袍。 這真是無妄之災。 知道自己是奴婢,命格下賤,卻不知道沒有犯錯也能被處死。 “去就去!”葉嬌說著就要往外走,卻被太子擋住。 他擋在葉嬌面前,因為站得太近,仿佛能感覺到葉嬌炙熱的呼吸。 太子低下頭,在這難得的接近中,低聲問道:“父皇今晚已經很疲累,王妃的孝道哪里去了?” 葉嬌抬頭瞪著他。 一個覬覦弟媳的人,同她談孝道? 一個背叛生母的人,同她談孝道? 她不說話,只是鄙夷厭惡地看著李璋。 李璋在這樣的注視中收回視線,面色微動,道:“既然如此,這些人的性命暫時留著,容我明日向父皇稟告?!?/br> 殿門打開,禁軍已把殿外受審內侍宮婢拉出去處死。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擠進來,慌慌張張稟告。 “太子殿下,不好了!” “怎么?”李璋的身體一瞬間緊繃,脊背挺直面色陰冷。 “圣上昏厥,摔在花池子上了!”內侍跪地道,“好在御醫跟著,但圣上摔破了頭,昏迷不醒?!?/br> …… 注:解釋皇后“內事五枚”是什么東西:五枚,是五項財權的統稱,印章像梅花,分五瓣。它監督皇帝執掌的五權,由皇族中母系執掌,同皇帝相互制衡、監督。在某一事情上,須由五個瓣同時落款,該指令才能得以執行。所以稱“外事五權,內事五枚”,也就是外掌權、內掌財。外分五權以運作,內分五枚以監督五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