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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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忐忑道,“為什么他們要問這些?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br> “你別怕,”李璋安撫她道,“昨夜嚴府被人無端縱火,燒傷了嚴大人。父皇宣你問話,是想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br> 皇帝正坐在御案后翻看奏折,聞言沒有抬頭,只是道:“你舅母送來了點心,你過來吃吧?!?/br> 舒文的舅母,自然是皇后娘娘。 舒文松了一口氣,蓮步輕移,稍微靠近皇帝幾步,像在尋求庇護。 “我一直關注嚴府,所以著火后便知道了。駕車去的,大約是丑時?!?/br> 舒文喜歡嚴從錚的事,人盡皆知。 只是,她已經拒絕皇帝賜婚,竟還在關心嗎? 新任大理寺卿問:“舒小姐見到嚴從錚了嗎?” 這才是皇帝宣舒文進宮的真正目的。 即便御醫已確認嚴從錚的燒傷很重、絕不可能騎馬劫獄,但是慎重起見,還要多加查證。 舒文有些拘謹地偷看皇帝,吞吞吐吐道:“這……” 皇帝放下奏折,抬眼看她,眉頭微蹙道:“怎么了?” 李璋一直注意舒文的表情,此時嚴肅鄭重,也看過來。 昨夜的事已經成了五分。 嚴從錚的確曾離開嚴府,可惜沒能把他當場抓獲。被燒傷的把戲騙得了皇帝,騙不住他。 好在李璨捎信來,說舒文夜里去過嚴府。 只要有人作證,嚴從錚便難逃死罪。 就怕這個傻女人會分不清是非,作偽證。 舒文攥緊披帛,把光滑的絲綢絞在手中,眼神羞怯,看看幾位朝臣,臉頰微紅道:“沒能見?!?/br> 李璋暗暗松了一口氣。 “沒有見,也就是說你到達嚴府時,嚴大人不在府中?!?/br> “不是的不是的,”舒文連連搖頭,“我說沒能見,是因為林鏡不讓我見。嚴大人被燒傷,林鏡剪開他的衣服醫治。我們男女有別,怎么見?” 林鏡的確攔住她,而關于剪衣服療傷的事,是葉嬌親口所說。這樣半真半假,希望能夠糊弄過去。 舒文說著抬手捂臉。 “林鏡?”皇帝問。 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是兵部的一個主事吏員,以前跟著楚王妃做事?!币恢睕]有說話的兵部尚書宋守節解釋道。 “那這次,是兵部安排他守衛嚴府?”皇帝問。 “是楚王妃?!彼问毓澮恢蓖~嬌不太對付,頗有些不悅,“大唐兵部,倒是任由楚王妃差遣了?!?/br> 同太子一起負責京都防衛的京兆府尹劉硯抬頭,眼皮跳了一下。 “宋尚書,”劉硯道,“武候來報,說您的人白天也在守衛嚴府,卻不知是聽誰差遣?!?/br> 宋守節怔住。 白天的看守當然是他安排的。長公主托他幫忙,以免魯氏余孽報復嚴從錚。這點事,就不用捅到皇帝面前了吧? “是正常巡視?!彼问毓澋?,“本官是怕魯氏生亂?!?/br> “如此,”劉硯了然地笑笑,“看來六皇子殿下前些日子去嚴府探病,也是怕魯氏生亂?!?/br> 劉硯并未盯著李璨,但他在嚴府外逗弄林鏡,扔得滿地都是紙屑,早就在武候鋪傳遍。 太子李璋聽到這句,臉色漸暗。 劉硯揣好手中的笏板,嘆息道:“小小嚴府,至于嗎?” 這句話意味深長,落進皇帝心里。 昨夜千頭萬緒,無法理清。 大理寺已經報稱,找到了炸毀天牢的疑犯,是藏在兵部的魯氏余孽??上侨艘阉?,死無對證。 許多人懷疑嚴從錚,但其實皇帝認為,嚴從錚有沒有劫獄已經不重要。 首犯李琛已死,李琛的兒子也未能活命。 其余罪犯大多在逃跑時被殺,也算罪有應得。 劉硯的話點醒了皇帝。 那么多人盯著嚴府,到底是怕魯氏余孽生事,還是希望他們生事? 是擔心嚴從錚無法做事,還是擔心他不去做事? 這里面,也就只有葉嬌是真心保護吧? 心中很亂,像許多條麻繩攪在一起,越要抽絲剝繭,越感覺迷霧重重。 皇帝端起茶盞,卻沒有喝。 有一件事他很肯定。 朝廷中有人不想要嚴從錚做官,對他提防、畏懼,甚至意圖陷害。 “嚴從錚的傷重嗎?”皇帝詢問道。 無人應聲,李璋道:“兒臣見過御醫,說是雙腿燒傷,有些時日不能下床了?!?/br> 他的眼中有不易察覺的冷意。 即便嚴從錚逃脫罪責,也不能讓他到云州上任、繼續做官。 吏部尚書裴典適時開口道:“如此,恐怕要休養一陣子,云州那邊……” 皇帝微微頷首,心中逐漸明亮。 他的判斷沒有錯。 “另外委任官員吧?!被实鄣?,“傳朕的旨意,允準他盡孝,安葬嚴氏親族?!?/br> 裴典吃了一驚,稱頌皇帝仁德。 皇帝臉上并無笑意。 “身體不好,讓嚴從錚遠去北境,是強人所難了。他前些日子上了許多奏折,懇求辭官離京,放歸田野。朕一直沒有準許。如今他既然再添傷情,朕便允準他安葬完嚴廉后,隨性而為吧。至于官職,就做四品中大夫,無實職?!?/br> 中大夫是文散官,不帶職事、以勤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