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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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根手指戳在仆婦額頭,生痛。 葉柔的新丫頭風兒咄咄逼人地罵:“不好好做事,打聽主子干什么?小姐每日都要看賬管錢,你以為安國公府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我看干脆這個月就停了你的月銀,叫你吃飽了撐的天天沒事干!” 仆婦被罵得一聲不吭,一面認錯一面跑。 風兒追了好幾步繼續罵:“咱們府里喜事將近,你們一個個的不知道打起精神,別出去丟人。倒愈發不懂規矩了!都該揍一頓!” 下人被罵得噤若寒蟬,再不敢亂闖亂問。 真是奇了怪了,二小姐煉丹鍛刀炸房子胡作非為,夫人給她一個乖順愛哭的貼身丫頭;大小姐性子柔軟,從夫家回來后,夫人又給她一個暴脾氣的丫頭。 也不知道兩位小姐跟自己的貼身丫頭,合不合得來。 不管下人們怎么想,半開的窗欞下,葉柔正在凝神刺繡。 葉嬌畫的圖并不難繡,難的是需要琢磨出皇家用物的恢宏大氣,不能露怯。 快馬前往黃河渡口,再順流直下,過一日靠岸上馬??偣膊贿^三日,也便到達晉州。 李策帶來的人并不多,除了幾位隨從,一位御史,便只有太子特地調給他的胡稼。 胡稼三十出頭,個子有些矮,五官長得有些擠,這讓他看起來不夠俊朗。但這人能說會道,喜歡逗別人笑,對著一只螞蟻都能嘮叨半天。 三日的行程中,燕云被他煩得寧肯跟船夫擠在一起,都不住客艙。 但偏偏胡稼這個人,必不可少。 因為葉嬌就任兵部庫部司郎中,便是因為胡稼調離,空出了這個位置。 所以有關臂張弩的事,胡稼非常了解。 御史姓林,單名一個清字。 林清來到晉州,都是因為在朝堂上質疑李策因為葉嬌的緣故,不會秉公辦案。 身為御史,他吵架沒輸過,運氣沒好過。 李璋派他來,似乎絲毫不在乎他會不會被李策為難。 表面上,李策說話溫和有禮,辦事滴水不漏。但林清總覺得,李策很可能會公報私仇。 比如有一次河面上起大風,船身劇烈搖晃,林清抱著桅桿,險些掉進水里去。他呼喊救命,結果李策跑得比他都快,看起來比他都怕死,也盼著他死。 脫險后,林清當面就質疑李策:“楚王遇險,竟然不救老臣性命嗎?” 李策放下手中的碗筷,鄭重道:“你我前往晉州,查問兵器,安撫百姓。死了一個,另一個還能辦事。若都死了,朝廷還需要再派人來。一來一回,就誤了日子,耽誤春耕。本王以為,你我的性命,都不如春耕重要,不如晉州安定重要?!?/br>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還有,”可能是想把林清氣死,李策又補充道,“林御史已有一妻一妾,本王還沒有婚娶呢?,F在死,太可惜?!?/br> 林御史臉色發紅大口喘氣。 李策拿起筷子,又想起了什么,面帶笑意,眼含憧憬道:“不過再有二十三天,本王就要成婚了?!?/br> 所以更不能死。 李策看著京都的方向,心中溫暖。 他若死了,嬌嬌怎么辦? …… 第181章 葉嬌哭了 馬車撞進長安城尚未散開的夜霧,在一盞盞燈籠照亮的光暈中,緩緩前行。 大唐京都,起身最早的不光有食肆伙計、販夫走卒,還有上朝官員。 他們佩戴遠游冠或者進賢冠,內穿白紗中單,外披絳紗單衣,腳踩黑靴、腰系革帶,佩飾在繡著復雜紋飾的衣袍間輕輕晃動,反射熹微的晨光。 在馬車中扶正頭冠,理直衣袖,撥亮燭光,確認笏板上的字沒有錯漏,再掀開車簾,問一句:“豆腐腦有咸的嗎?” “有!有!”小販掀開熱氣騰騰的木蓋,舀出滿滿一碗,放上作料,恭恭敬敬遞過去。 另有一輛馬車停在路邊,里面相熟的官員掀開車簾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嘗嘗甜味兒的豆腐腦啊?!?/br> “你不也是,”吸溜了一口美味,這位官員道,“甜的吃了這么多年,牙早壞了吧?” “托您的福,”同僚笑著道,“啃羊rou還不塞牙呢?!彼踊刈约旱耐?,問那店主,“今日有人吃了甜咸兩摻的吧?” “大人怎么知道?”店主笑著,“是個生面孔?!?/br> 兩位官員看向對方,相視一笑。 “看來有些人去了劍南道十幾年,口味倒沒改?!?/br> “那或許,”車簾放下,其中一人喃喃自語,“暴脾氣也沒有變?!?/br> 白泛兮站在朝堂上,因肩膀寬闊個頭又高,足能擋住身后兩個人。 他的眉尾很寬,高高上揚,像一把鋼刀從空中劈下。就算笑著,也常常讓人覺得害怕。 他站得不算筆直,可是那凜然而立的氣勢,讓人下意識便露出敬重的表情。 太子李璋側坐御座,先詢問白泛兮劍南道的情況,再傳旨意,封他為輔國大將軍,加禁軍統領,兼太子太傅。 輔國大將軍,正二品,算是超擢。但他目前只用負責禁軍,所以禁軍統領才是實職。至于太子太傅,是要負責教習太子武藝。 所以從明面上,他已經是太子一黨。 出乎意料,白泛兮沒有推拒。 他領旨謝恩,又問:“不知劍南道的兵馬要交給哪位大人統領?微臣好交接妥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