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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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一直生氣的,是他每次都想獨自承擔一切。 葉嬌在李策身上蹭掉淚水,動情道:“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不見了。母親說他有苦衷,說他是為了家里。就算是吧,可我還是難過,覺得是因為自己太小,太弱,父親才只能離家。所以我從小都盼著自己長大,長大就能守護家人,守護朋友??墒乾F在,你——” 她眼含熱淚道:“明明我想保護你的,你卻一次次把我推開,什么都要自己去做。我不要再認識一個跟我父親一樣的男人!” 葉嬌說著便又要揍人,李策連忙把她擁緊一些。 “你的確保護過我好多次,好多次?!彼崧晞裎?,聲音哽咽。 葉嬌這才稍稍寬慰,在他的懷里蹭了蹭,偏頭看那個孩子。 “他怎么辦?” 這孩子還不會說話,最多“啊啊巴巴”叫幾聲,吃起蜜餞抹一臉口水。他這兩天沒有哭著找尋母親或者奶娘,也不知道世上發生了什么,吃飽就睡,很是乖巧。 李策沉默片刻,猶豫道:“他是百里曦的孫子?!?/br> “圣上會如何處置百里曦家人?他還這么小,沒必要吧?”葉嬌擔憂道。 “不知道,”李策想了想,抬頭道,“等會兒到宮里,你不要為他求情?!?/br> “為什么不要?”葉嬌用帕子擦干凈孩子的小臉,“看,多么可愛,誰都不忍心的?!?/br> “咱們不忍心不重要,關鍵是圣上的不忍?!崩畈叱谅暤?,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霾。 圣上曾經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送入皇陵,又怎么會憐惜這個罪臣之孫呢? 但人是會變的。二十年前鐵石心腸,如今或許也生出惻隱之心吧。 他們相互陪伴爬上馬車,向皇宮的方向駛去。 說書人的故事終于講完,但客人貪享里面的溫暖,沒有人急著回去。 在酒樓門口,趕出來送東西的嚴從錚靜靜站立,懷里攬著葉嬌的大氅,眼睛看向消失的馬車。 白羨魚陪他站著。 “這就和好了?”白羨魚感覺自己的后槽牙有些酸,“我們武侯長還會哭呢?還會窩在男人懷里撒嬌呢?我真是開了天眼,才能看到這副場面?!?/br> 簡直是見鬼了。 “是啊,”嚴從錚的聲音寂寞憂悶,“有情人終成眷屬?!?/br> “那我們呢?”白羨魚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倒霉人親眼目睹?” 嚴從錚把大氅遞給白羨魚,緩緩道:“你去宮門口等著,把大氅送過去吧?!?/br> 大氅是赤狐的皮毛做的,柔軟明艷很溫暖,像她。 “放心,”白羨魚瞇眼笑,“我看楚王的大氅很大,她鉆進去貼著,凍不到?!?/br> 嚴從錚轉身離去,不想再同白羨魚說一句話。 句句扎人,不聽也罷。 說書人已經講完了整場故事,正在屏風后吃茶休息。見到嚴從錚,立刻恭敬地起身,讓出位置,詢問道:“這么編,公子還滿意嗎?” 京都的每個說書人都在講安國公府的故事,他們道聽途說,每個都不一樣。 但這家酒樓的故事,是按嚴從錚的意思寫的。 嚴從錚把碎銀放在桌案上,點頭道:“很好?!?/br> “那請公子再來聽?”說書人收下碎銀,眉開眼笑。 嚴從錚卻搖頭道:“把你的話本子給我便好?!?/br> 要話本啊…… 說書人有些猶豫,但還是從衣袖中拿出薄薄的本子,呈給嚴從錚。 他有些疑惑,難道眼前這位貴公子是要去說書嗎?可別啊,這行當的飯已經夠難吃了,再來一位翩翩公子,還不把客人都吸走? 這么想著,嚴從錚已經告辭離去。 他走進連廊,走出酒樓,走到風雪中。拂落馬鞍的雪花,駕馬在長街中緩緩前行。 不管葉嬌此時跟誰在一起,他懷里揣著一個,他和她的結局。 那結局是青梅竹馬、舉案齊眉、百年好合。 大唐皇帝看向抱著孩子出現,跪在殿內的二人,故意板起臉。 “原來窩藏欽犯家屬的,竟是你們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字正腔圓,像頭頂壓下來的烏云,頓時讓殿內眾人心神震顫。 然而內侍總管高福卻沒有怕。 他收起御案上的奏折,換上蔬果點心和茶水,神情含笑躬身退下。 李策解釋了有關這孩子的前因后果,恭謹道:“是兒臣做事馬虎,沒有想到此中關鍵,這就把百里曦的孫子送回去?!?/br> 皇帝卻不急著讓他送人,而是問道:“所以,你去明德門看門了?荒唐!朕讓你去了嗎?堂堂皇子,已經閑到這種程度了?” 沒等李策開口,葉嬌便解釋道:“回稟圣上,是微臣請楚王殿下幫忙的?!?/br> 皇帝瞇眼看著低頭跪地的二人,飲一口茶水,吃一塊果子,慢慢咀嚼,看著他們提心吊膽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近日他心情不好,也很忙,已經多日不讓人打探葉嬌的消息。 沒想到這消息竟送上門來了。 瞅瞅這兩人,如果那回李策沒有拒婚,說不定如今孩子就有了,也不用抱著別人的孩子。 不對,好像沒有那么快。 無論如何,看如今的情形,李策在朝堂上讀過書信,把葉嬌哄好了。 哄好葉嬌有什么了不起?朕還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