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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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利?安國公府不缺銀錢;為名?這天底下最大的名,都要由父皇恩賜?!?/br> 李璟把這句話在心中背了好幾遍,背到滾瓜爛熟,見個人都想說一遍。 但他還沒有進宮,便被內侍攔住了。 “趙王殿下,”內侍總管高福對李璟施禮道,“皇后娘娘鳳體微恙,圣上口諭,特命趙王前往太醫署熬制湯藥,不得有誤?!?/br> 李璟望向宮門,疑惑道:“母后怎么了?往日侍疾的不都是宮妃嗎?制什么藥需要盯著?” 也就只有他,敢反駁皇帝的旨意。 高福壓低聲音,神情鄭重道:“趙王殿下還是小點聲吧,這是娘娘為您做的打算?!?/br> 也就是說,是皇后想要他熬藥侍疾,圣上允準了而已。 李璟呆了呆,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母后沒有生病,母后只是猜到他要來請諫,便先他一步阻止而已。 母后不讓他管安國公府的事,那也就是說,安國公府兇多吉少。 “本王要進宮見過父皇母后,再到太醫署去?!崩瞽Z硬著頭皮往宮里走,高??嗫鄶r住他,一副唯恐事情鬧大的模樣。 “趙王殿下,請您留步?!?/br> “您再走下去,咱家就只能讓禁軍驅趕了?!?/br> “趙王殿下,您就聽咱家一次,別去了?!?/br> 李璟個頭不低身體結實,橫沖直撞下,五十來歲的高福根本攔不住他。 可李璟剛剛沖進宮,便突然聽到一個冷厲的女聲道:“來人?!?/br> 他抬起頭,見前面站著皇后宮中的女官。 “瀟然jiejie,”李璟眉開眼笑就要貼上去,又面帶委屈指著高福道,“他不讓本王去見母后?!?/br> 平時總繃著臉忍住笑意的女官,此時面無表情揚手,清聲道:“趙王殿下不認得太醫署的路,你們帶他去吧?!?/br> “我認識!不就在太常寺……” 李璟話未說完,便被兩個禁軍左右夾住胳膊,提溜起身子,直奔宮外太醫署去了。 “本王不走,本王要面見父皇……本王,本王有冤……” 身邊的禁軍果然把他放下,可李璟還來不及慶幸,嘴里就被人塞了一團布。 禁軍重新提溜起李璟,并且提醒道:“宮禁重地,請趙王殿下噤聲?!?/br> 李璟氣喘吁吁,只能模糊不清地抗爭道:“我的鞋……” 只剩下一只鞋的李璟被禁軍丟進太醫署,那里有一個半人高的大缸等著他。 缸放在灶臺上,下面燃著極小的火苗。 太醫署的官員囑咐李璟道:“這就是湯藥了,請趙王殿下看著火。已經用武火開過鍋,接下來要用文火熬著?!?/br> 李璟看著那一大缸的藥湯,悻悻道:“這是要請天下人吃藥嗎?” 太醫署的官員躬身道:“趙王玩笑了,是要把這缸藥熬成小小的一碗,才能熄火?!?/br> 李璟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是熬藥嗎?這是熬人。 太醫署的官員出去,禁軍把守在門口,對李璟道:“趙王殿下,得罪了?!?/br> 李璟冷哼一聲,抽出一把柴火,惡狠狠丟進爐膛。 小九啊……哥哥盡力了。 實在不行,這藥可以分給你一碗。 這人可不像葉長庚那般,即便坐牢也挺直胸膛,像是來大理寺獄值守的。 葉嬌站在牢門外,對林鏡的憤怒一瞬間化為烏有。 他的額頭抵著地,雙膝跪在地板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低聲呻吟,試圖睡過去。 破衣爛衫裹著林鏡的身子,能看到胸口、肚腹、大腿,乃至腳背,全部傷痕累累。 一根斷裂移位的肋骨,在側腰處從內向外頂著肌膚,露出可怖的凸起。 他受了重刑,所以不能躺也不能趴,只能跪著休息。 “林鏡?!比~嬌喚了一聲,便見眼前的少年如遭雷擊,哆嗦著轉過頭。 林鏡難以置信地看著葉嬌,嘴唇顫抖,扶著地面和柵欄,用胳膊把自己的身體拉起來,站著同葉嬌說話。 即便疼痛到站立不直,他還是努力拉緊衣服,不在葉嬌面前失禮。 “武侯長……我……”林鏡的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悔恨和痛苦啃噬著他的心,讓他恨不得死過去。 但是林鏡知道自己不能死。 他若死了,別人就可以抓住他的手,在誣告葉嬌的供詞上按下手印。 所以他要撐著,即便死有余辜,他也得撐下去。 “你的確認識桑青嗎?”葉嬌問。 桑青已經受不住刑,死在大理寺獄。當然他死前,已經把能交代的事全都交代完,甚至大理寺卿都親自提審過他。 鐵證如山,武侯勾結盜賊。 葉嬌玩忽職守縱容下屬的罪責,是跑不了的。 林鏡的頭垂下來,他帶著血絲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忽然絕望地回答道:“武侯長,我罪該萬死,是陰溝里的老鼠、破屋里的蛀蟲,你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br> 他說著松開欄桿,努力挪動雙腳,想要轉身離去。 “林鏡!”葉嬌喝住他,情緒激動,“陰溝里的老鼠,會在城門口對抗大將軍嗎?破屋里的蛀蟲,能承受這么多重刑,絕不認下栽贓嗎?我來到這里,帶著金瘡藥,帶著被褥和飯菜。你若想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你若想對得起我對你的看重,就給我滾過來!坐下吃飯,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