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美姜從容溫柔地又問了一次，“你要把陶狄叫回來嗎？”

    而尺心桃只是站在那里，并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好啊，好啊?！痹脐悧餍χ逶?，他很清楚這回彌美姜問的是誰。

    太有趣了。

    云陳楓簡直是意氣風發地站起來，向兩位小姐假惺惺地鞠躬暫別。

    *

    尺清閑給來人倒了杯濃茶，招呼：“坐?！?/br>
    在兩人安靜地各自啜飲一口后，尺清閑才開口，“說說吧，她最近又怎么了?！?/br>
    對面的人低垂著眼，“一如既往?！?/br>
    年長的男人就笑了下，“沒什么變化？”

    “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即使不注視著眼睛，尺清閑也知道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并無虛言。

    “她對救濟民多有偏見，跟這城里的大多數人一樣；她也確實對改造者十分嫌惡，因為她深信腦域超能的先進性，就跟這天下的大多數人一樣?！?/br>
    “你這孩子呀，”尺清閑搖搖頭，“跟我還兜圈子？”

    “……總之不壞?！?/br>
    “對她來說不是壞事？”尺清閑這才慢慢斂了笑，“還是說她人不壞？”

    對面人耳朵都有些熱了，放輕了些聲音，“都不壞吧?！?/br>
    尺清閑看著年輕的男孩，“你比我以為的還要喜歡她，是不是?！?/br>
    畢竟尺清閑還是心桃的父親，這話可真是讓對面的年輕人有點煎熬，“嗯……”

    “呵，你知道我是不敢這么樂觀的，”尺清閑點了點他的茶杯，釉質觸感溫潤，一點也比不上他女兒的，“父親看女兒，總不能像你這樣，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我總是有很多的擔心的?！?/br>
    尺清閑很從容，亦很平靜：“我不覺得這是好事，那這對她就不是好事?！?/br>
    對面的人顯然受了壓力，重新更低下頭，“我明白您的意思?！?/br>
    尺清閑微哂，“繼續看著她，別讓她做得太過分，唉，這孩子……”

    “真是一點不像我，這倔勁肯定是小時候學來的，哼，”男人微閉上眼，“我最開始就不讓你容忍她到這樣，你知道，卻還是縱得很?！?/br>
    “你之后也別太隨她玩了，”尺清閑最后敲定，“再把每天的監控重新開起來吧，別讓她知道。還有，以后晚上你都來跟我匯報?！?/br>
    對方頷首應聲，“她最近專心在查防電擊限制器，估計有點眉目前不會太亂跑?！?/br>
    “想一出是一出的……”尺清閑輕笑著罵他那不省心的心肝rou，“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年輕人當然清楚，但他是不會跟著一起調侃尺心桃的，“咳?！?/br>
    尺清閑懶得看他沒出息的樣，“行了，就這樣，你走吧?！?/br>
    等對方離開了，尺清閑才獨自坐著沉思，慢慢喝盡了茶水。

    *

    “所以，不就是個流民的現金流疑點，又沒把他公民認證的信息黑了，隨便讓兩個人跟蹤一下，查出來了就是他自己垃圾沒能力啊?！?/br>
    云陳楓得意地邊哼出聲，邊往線上聊天室的共享屏幕上投屏，“君檀往中層區的流民街去得勤，但這剛好掩飾了他們這批流民學生實際的目的地?！?/br>
    “中層區那幾條街，有的是姓氏家族控制，也有的是地頭蛇——就那種街頭幫派——負責收保租什么的，魚龍混雜得很?！?/br>
    云陳楓簡單拉了個核心街區的區塊模型，“這些幫派，什么名字的都有，至于參與的生意嘛，他們流民學生能干的也不多?！?/br>
    “街頭幫派？”尺心桃知道中層區那些臭名昭著的偽家族，沒有姓氏，但卻以家族自稱，在天衍人公共認知中都是些義體改造者混跡的垃圾堆。

    彌美姜點頭，“因為沒有姓氏，他們從舊世紀文化中偷了黑手黨家族這種概念，各種走私灰色地帶的事都干?！?/br>
    “幫偽家族做事……這不是徹底違反學園的規章制度了？”尺心桃挑眉。

    云陳楓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沒法追溯他們之前的行動，這個可不能確定?！?/br>
    彌美姜哼了聲，“憑我對黑幫的了解，流民改造者可不是他們喜歡的合作對象，說是狩獵對象還差不多，哈哈?！?/br>
    尺心桃大概明白了：“流民學生能涉及的，可能就是地下黑拳那種程度吧?！?/br>
    彌美姜撐著頭，若有所思，“不過最近幾個家族不是各自冠名了一些義體相關的競賽么，中層區的風向都跟著跑，黑幫想要找點有東西的改造者參與一下，那流民學生確實還挺有質量?！?/br>
    云陳楓笑她對街頭幫派還是這么知根知底，彌美姜只是啐了口，“蛇鼠一窩的宵小，也就吃吃大家族的尾氣?！?/br>
    尺心桃這邊房間的門被敲響，是尤新示意的。

    “就這樣吧，了解一下就差不多得了，我可沒說要親自上陣違法犯罪?！?/br>
    尺心桃沖聊天室角落里一直不發一語的陶狄翻了個白眼。

    “我爸又開始單親家長的焦慮發作了，估計又來查房?！?/br>
    她退了線上共享視訊后，果然尤新就打開門替她爸來送吃的。

    被尺心桃立刻反手全部投喂給了他。

    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