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把忒西彌的事情告訴他了?！辈趟咎裘?。

    回過神來，溫德爾也意識到以蔡司狡猾的性格，不會如此坦率地坦白一切，他更有可能告訴藍欽一個符合邏輯但又完全是編造的故事。

    “你告訴了他什么？”他懷疑地問。

    “我坦白了我的立場，當然，只有一部分——很顯然他已經相信，我深深地愛著你，所以愿意為了你潛伏在他身邊，因為我發現他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你的計劃?！?/br>
    “作為告訴我真相的承諾，我或許答應了要保下他——他的意思可能是保護他不被你殺死，但既然我許下了承諾，以后忒西彌統治帝國的時候，藍欽大概也不能在監獄里呆著了?！?/br>
    蔡司不當回事地說著，低頭在自己的衣袋里翻找出一個密封的金屬小瓶，遞給溫德爾：“拿著?！?/br>
    “你什么？”溫德爾目瞪口呆。

    “這樣讓藍欽相信我的意圖的同時才不會把忒西彌暴露出來，”蔡司不在意地說，“你的名聲已經不能更爛了，情感cao縱至少讓你顯得聰明一點，不好嗎？”

    溫德爾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發現了我什么計劃？”

    “這就要問你了?！辈趟景呀饘傩∑咳綔氐聽柕膽牙?，“這是‘空白’的解藥，你就是因為這個失憶的。藍欽想用這一招阻止你的行動，但【可愛寵物】已經出現了，他認為自己的動作還是太慢了?！?/br>
    “等等，你是說——”

    “沒錯，”蔡司意味深長地看了溫德爾一眼，“藍欽曾經在外星救治過一只雌蟲，那只雌蟲沒有活下來，但在死前告訴他，你和另一只雄蟲在計劃某項實驗，會讓所有雄蟲死去?！?/br>
    “他在催眠中提到過，我和另一只雄蟲合謀，要殺死所有其他雄蟲，獲得在蟲族至高無上的地位?！睖氐聽栢哉Z，只是他從沒把動物人的實驗和自己聯系在一起，也許，這是因為他并不相信藍欽的說法——

    “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會為了地位權力就這么做?！彼欀?，看向蔡司，“你認為我真的會這么做嗎？”

    “以我的了解，不會?！辈趟距托σ宦?，“你是我見過最沒追求的人了，當個雄蟲都要暗地里建立一個雌蟲反抗組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權力過敏?！?/br>
    溫德爾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被冒犯還是被肯定。

    “不過，”蔡司話鋒一轉，“藍欽在荒星上救下的雌蟲說的也是事實?！?/br>
    他用光腦給溫德爾投放了一小段視頻，一個傷痕累累的雌蟲斷斷續續地說著一些零碎的單詞，身上血rou模糊，與被猛獸撕咬后的慘狀極其相似。

    畫外音是藍欽的聲音，正說著一些安撫的話語，同時雄蟲在給雌蟲的渾身上下最大的一處傷口做著徒勞的止血工作，但在雌蟲說出【加勒德亞·里昂】的名字的時候驟然停住。

    “……必須停下……他們不知道真相……兩個雄蟲……會殺死所有雄蟲……cao縱雌蟲……無法反擊……”

    雌蟲失去了最后的氣息，像是陷入深度昏迷，又像是就此死去。藍欽沒有第一時間檢查，而是保持著止血姿勢停滯幾秒，才緩緩伸手，動作僵硬地去探雌蟲的氣息。

    視頻到此結束。

    “他本來想用這個給自己宣傳，光網上的雌蟲會為一只好看雄蟲對年邁雌蟲的救助過程而對他狂熱追捧，沒人會猜到這個視頻就是這只’好心不求回報’的雄蟲自己’泄露’出去的。

    “不過要我說，拍攝角度有點問題，這種手段還是不夠成熟，不像我上輩子……”蔡司停下來，狐疑地看向溫德爾，“……你在聽嗎？”

    溫德爾直直地看向影像結束的位置。

    為了更能打動蟲族，藍欽預先擦干凈了雌蟲臉上的血污，露出一張屬于年邁雌蟲的面貌。雌蟲一直側著臉，但當他失去意識的時候，松懈下來的頸部肌rou讓他的臉轉過來，對著畫面正前方。

    溫德爾也終于想清楚他在哪里見過這張臉。

    “我認識他，他是倫多?！睖氐聽柭曇舾蓾馗嬖V蔡司，“失蹤的雌蟲之一，忒西彌之前在調查這件事，始終沒有進展?！?/br>
    蔡司頓了頓：“你說的是失蹤上百只雌蟲的那起案件?！?/br>
    “一百二十八只雌蟲?！睖氐聽柕吐曊f，“我們只發現了這么多?！?/br>
    第100章

    倫多的身上重疊著血痕, 看起來就像是猛獸的齒痕和爪印，看起來就像是荒霧林星上溫德爾曾見過的動物人實驗品能夠留下的痕跡。

    他是這場實驗的有一個受害者嗎？他身上的傷痕是在實驗中留下的，還是為了逃離實驗而留下的？他說的第二個雄蟲是誰？

    還有一件事始終困擾著溫德爾：倫多斷斷續續的口申口今中提到還提到了雌蟲控制和無力反抗, 把所有雄蟲牽扯進來已經夠麻煩了，溫德爾最不希望的就是還會有雌蟲在這件事中受傷。

    霍爾萊利的死會不會就是倫多說的這種情況？

    最令他感到難以接受的是, 也許整件事情的源頭是他自己。溫德爾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 為了權勢地位去殺死半個種族。

    是蟲族社會改變了他嗎，還是這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本性就是殘忍冷血的？如果他的出身不是斗獸場而是貴族，他會成為比上輩子鄙夷的貴族更糟糕的人？

    溫德爾從未感覺自己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