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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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斜向下的洞口,直徑約莫兩尺,勉強能裝下一個人,洞壁有鏟子的痕跡,顯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這是……耿全亮心中一動,總覺得對這種洞很有印象,驀得,他脫口而出道:“這是個盜洞!” 這句話聲音有點大,在這石壁狹道當中響起了回聲。 “什么盜洞?”“耿隊長,你看到了盜洞嗎?”“周珵不就說長生訣藏在了古墓當中?”“顧暉他們已經進去了?”“那我們也快些進去追……” 耿全亮不由得嘖了一聲,周行不理會他們之間的官司,一彎腰從盜洞中鉆了進去,動作迅捷無比,像一尾靈活的魚。 耿全亮來不及反應,就見周行的殘影消失了,心頭大驚,連忙把手電筒叼在嘴里,彎腰跟著爬了進去。 身后的眾人有樣學樣,一個跟一個爬進了盜洞中。 耿全亮手腳并用爬得飛快,很快爬到盜洞另一端,面前豁然開朗,他從盜洞中鉆了出來,站起身,取下手電筒掃視一圈,發現這已經到達了某個墓室,墓室四周擺著一些陪葬的物品,墓室中央站著的身影就是周行。 此時,周行正定定地盯著某一個角落里的東西。 耿全亮走過去,用手電筒照向那個角落,發現那是一具散落的骨架,骨架上還套著衣服和登山背包,旁邊掉落著一把模樣別致的鏟子。顯然,這是個盜墓賊,看上去已經死了很多年。 周行盯著這東西看什么,該不會是從來沒見過白骨——他們在廢棄工廠時遇到過會動的骷髏架,周行都沒有這么專心研究過。 耿全亮不由起了好奇心,“他有什么好看的?” “我記得他……” 耿全亮精神一振,“你來過這里?” 周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耿全亮正想問他是什么意思的時候,被一聲驚呼聲給打斷,轉頭看去,跟著他身后的調查所救援隊伍和玄門眾人都已經擠進了這個小小的墓室中。 清漪正一手舉著羅盤,一手舉著手電筒,大聲驚呼著:“大兇之地,大兇之地,這里是大兇之地……” 耿全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玄門眾人聽到清漪的話后一片嘩然,“大兇之地?”“這可不妙!”“我們還是退出去,稟報師門……” 耿全亮走上前去,用手電筒照向清漪的臉,對方神情驚駭到扭曲的地步。 “怎么,不想要長生訣了?” 清漪咽了咽道:“耿隊長,此一時彼一時,這里背山,不見天日,墓相兇險,本不該做陰宅之用。這古墓不知存在多少年,墓主葬在這里,必定尸身不腐,死而不化,很可能已經尸變……長生訣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必須先查探這古墓!” “長生訣不重要了?”耿全亮倒是震驚了,轉頭問長生門的弟子們:“你們覺得呢?” 長生門的人沉默了片刻,“如果這古墓中尸變,那長生訣一事可暫且擱置?!?/br> 看來這尸變的后果很嚴重,調查所的記錄中怎么沒有…… 耿全亮道:“你先說說,尸變了會如何?” 清漪微微抽氣,“尸變或會形成僵尸?!?/br> 耿全亮眉頭一跳,僵尸? “僵尸以人為食,比怨靈更難對付,白僵、綠僵還懼怕陽光,不敢現于人前,若是形成了不怕陽光的毛僵、飛僵,銅皮鐵骨,刀劍不可傷,若是成了不化骨……”清漪面如土色。 “這情報為什么不跟調查所共享?”耿全亮眉頭擰緊。 “僵尸只存在于典籍中,數百年沒人見過了?!鼻邃艚忉尩?。 耿全亮皮笑rou不笑,“數百年沒人見過,偏偏進了一個古墓就可能生出僵尸?你怕不是在逗我!” 清漪忍不住低頭再仔細看看羅盤,“的確難以置信,可是羅盤方位……” “所以,你并不能確定?”耿全亮質問。 “……尚且不能?!?/br> “不能確定,就先別拿出來嚇唬人,”耿全亮嘖了一聲,轉頭接著問周行,“你到底來沒來過?” 周行看夠了墻角的尸骨,轉身向墓室的門走去,“來過,爺爺沒死的時候,來送東西?!?/br> 第74章 聽到周行的答案,耿全亮的臉色變了變,在這黑暗的墓室當中,誰也沒有看見。 耿全亮的心路歷程可以說相當復雜。 在周珵當眾坦言說這山里有周鴻書藏秘密的古墓時,耿全亮遭受巨大打擊,原來周珵并沒有真的相信他,從沒有對他說真話,耿全亮懊惱于自己會上當受騙。 但等他們來到這古墓當中,清漪說這古墓為大兇之地,可能存在無比兇險的僵尸時,耿全亮心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他在想,會不會周珵早知道這里有危險的東西,才故意引顧暉父子到來,想要借僵尸的手殺死他們? 這么想著,他心里便得到了一絲慰藉,總覺得周珵并非存心欺騙他、戲耍他。 此時又聽到周行說,曾經與哥哥一起來往這里送過東西,不由得心里涼了半截。 這樣一來,周珵的動機又說不清楚了,設計殺死顧暉父子,或者真心想把長生訣交出去,兩種可能性都存在。 于是,他跟上周行的步伐,壓低了聲音問道:“送了什么東西過來?” 周行搖頭:“我沒看到,一只木盒,哥哥拿著?!?/br> “是你爺爺讓送的嗎?” 周行邊快步走著,邊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不知道,是爺爺和大哥說完悄悄話以后,我們才來送的?!?/br> 沒錯了,那一定是長生訣。耿全亮的心不斷地下沉,必然是周洪書得知自己死期將至,便將深藏多年的長生訣交給周珵,讓他幫忙藏起來,“你們把東西藏在哪了?” 周行的腳步越來越快,耿全亮跟著都有些吃力,況且這墓道當中肯定設有防備的機關,他還要分心去提防。 周行回答得很干脆,“藏到最后的大棺材里面?!?/br> 最后的大棺材…… 耿全亮略一思索,按照周行的表達方式不難猜出,這最后的大棺材,指的就是主墓室的棺槨。 “你知道怎么走嗎?” “忘記了?!敝苄械?。 耿全亮下意識停下了腳步,“那怎么辦?”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在古墓里亂走,無疑是致命的,可他們之中并沒有精研墓葬的人…… 周行的腳步卻并未停下來,這時剛好走到了一個岔口,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分辨空氣中的成分,然后選了一個方向,直接走了進去。 耿全亮一拍腦門兒,忘了周行找他哥用的是警犬的方式。 只要能找到周珵,自然就能找到顧暉,要是能在他們到達主墓室前就截住他們,那就更好了。 于是他加快了腳步,用手電筒幫忙照著前方。 甬道里鋪設的是一尺見方的石板,石板表面不似現在貨品那般光滑,而是全手工切割的,呈現出一種古樸的紋理,光線打在上面產生的漫反射,把甬道的前方都照亮了。 走了那么一兩分鐘,手電筒的光掃過一塊凸起物,耿全亮眼神一凝,把手電筒的光柱固定在那塊凸起物上,這才看清那是一具人的尸首。 尸體身上穿的衣服很是眼熟,走近一看,耿全亮很確定,這就是顧輝的五個手下之一。 耿全亮站定在尸首旁,仔細觀察這具尸體的死狀,身后的眾人也跟了上來,圍在這具尸體周圍,眾多手電筒的光斑聚集在這具尸體上,照得纖毫畢現。 死者以一種掙扎的姿勢躺在地上,雙手撕扯著領口,露出來的脖子上浮現一條條血紋,似乎都是他自己手指抓出來的。 他的表情極度驚恐,鼻孔、嘴角流出鮮血,一只眼睛瞪得滾圓的,不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另一只眼皮塌陷,里面的眼球消失不見。 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除了眼球的空洞,沒有明顯的外傷,難道是被什么機關給迷惑了,產生了幻覺才造成的死亡嗎? 清漪手持羅盤,觀察兩側的墻壁后,道:“甬道墻壁平整,不似有機關?!?/br> 耿全亮用手電筒掃過周圍的地面,“大家找一找,這個人的眼球在不在附近?!?/br> 他這么一說,眾人開始用手電筒在地面上尋找,然而找了半天并沒有球體的東西在地面上。 “沒有……”“難道是被兇手給帶走了?”“顧暉他們之間發生了內訌嗎?” 耿全亮舉著手電筒盯著這具尸體,揣測著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忽然他視線當中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耿全亮忙定睛看去,正是那死者塌陷下去的右眼眶,眼皮忽然頂了起來,眼窩劇烈顫動,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起起伏伏。 耿全亮大驚:“小心!” 眾人也被這詭異的情況嚇了一跳,紛紛后退,提起戒備,盯著尸首的臉龐。 在數道手電筒光線的照耀下,死者塌陷的眼皮鼓了起來,中間裂開一條縫,黑色的觸須探了出來,緊接著是幾條節肢,一只形狀奇特的甲蟲從里面爬了出來。 甲蟲外殼油亮,從眼眶爬出來之后,停在死者的鼻梁上,捋了捋觸須,搓了搓后腿,緊接著一頭扎在了死者的左眼球上。 那眼球像是被戳破的葡萄迅速失去水分,甲蟲順勢鉆進了眼球當中,死者的左眼皮也跟著塌陷了下去。 這一幕可把人惡心壞了! “這是什么東西?”“這種甲蟲難道吃人嗎?”“食腐之蟲!這墓里的死人都是它的食物!” 有沖動者朝死者扔了一道符咒,落到那尸首上,頓時整具尸體熊熊燃燒起來。 焦臭味伴著熱氣彌漫開來,劇烈燃燒中,那尸體頭部忽然炸裂,腦漿四射,一只黑色的甲蟲從當中射而出,飛向距離他最近的耿全亮。 耿全亮眼瞳孔狠狠一縮,卻來不及反應,那甲蟲即將對準他的眼球,倏然放大! 一只手捏了過來,在他眼前將那只甲蟲給捏住,保住了耿全亮的眼睛。 耿全亮虛脫地退了兩步,倚在冰涼的甬道墻壁上,看著周行收回手,端詳了一下手里的甲蟲,然后狠狠摔向墻壁,甲蟲外殼碎裂,死透了。 “你沒事吧?” 周行并不理會他,繼續向甬道內深入,耿全亮來不及調勻呼吸就跟了上去。 這墓不知到底有多大規模,總之甬道錯綜復雜,像迷宮一般,好在他們一路跟著周行前進,并未遇到致命的機關,途中又遇見了兩個死掉的顧暉同黨。 已經有三個人死在了半路,算一算,顧暉身邊只剩下三個同伴了,包括聶司恒在內。 甬道像是永無盡頭,而眾人一路走來,面對黑暗的心理壓力和想象中古墓的兇險,都給神經以沉重壓力,令人疲憊異常。 耿全亮終于忍不住勸道:“周行,停下來歇一歇,保存體力,否則就算到了那兒,也容易被顧暉偷襲……” 周行充耳不聞,依然埋頭往前走。 耿全亮上前想要拉住周行,被周行輕巧地躲開,“周行!”耿全亮忍不住沖到前頭,雙手展開攔住了去路。 對上周行的表情,耿全亮心臟緊縮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藍臺綜藝出事的夜晚,面對著冷酷無情的機器人一般的周行。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我們不能沖動,就這么追上去的話,我們很容易被顧暉打個措手不及,你非但救不了你哥,還可能把自己搭進去,那不是給周珵添麻煩嗎?” 在聽到最后一句話時,周行眼神微動,終于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