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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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茗閉了閉眼:“……為什么戴著面具?!?/br> 在自己的寢宮里,還戴著面具,著實是一朵亮眼的奇葩。 濮陽殊的氣息亂了一瞬,“我以為,你不會愿意看見我的,所以,每一次為你招魂,我都會戴上面具,以免惹你厭憎。這一次,我總算猜對了吧?不然,你怎么會戴著面具來見我?!?/br> 蘇茗慢慢散去了凝聚手心的靈力,該說他正是不設防么,命門都這樣袒露,換個刺客來,濮陽殊應該早出局了吧。 濮陽殊見他如此,卻是猛地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下一刻,便握著他的手腕,拉著他出了大門。 層層疊疊的帷幕拂過二人,蘇茗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自己是來這里做什么的來著? 莫名其妙的居然和惡名昭彰的反派濮陽殊拉起了手,看他架勢,儼然是一副回憶曾經的模樣。 曾經。 蘇茗回頭望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面具,指間靈光一點,那面具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蘇茗應和著濮陽殊的步伐出了大門,不知繞過了多少街道宮室,終于來到一處圓壇,這里是一處聚靈陣,有點點靈光匯聚著,飄到園壇的中央。 園壇的中央,是一顆梧桐樹,不過生的不太好,居然是半枯半榮之勢。 等等,不對,這并不是一棵樹,這是兩棵樹。兩棵梧桐樹。 兩棵樹同樣高大,但狀態卻截然不同,一棵青翠欲滴,另一顆卻是枯萎的狀態,一些枝干上蘊著半死不活的死綠色,從某一段開始,再無枝葉,光禿禿的。枝干漆黑。 此樹應該是被砍斷過,后來又用靈氣強行催養,如今倒是生了枝干與一些樹葉,但此樹元氣大傷,只是被豐沛的靈氣吊著最后一口氣。 “是我把這兩棵樹移到這里的,這里靈氣充裕,又合春榮之風,葉欣之水,用來養護樹木,再好不過。不管是什么樹,在這樣的養護之下,也該痊愈,但是六年了,六年來,這棵樹從未動容過,一直保持著六年前的姿態?!?/br> 濮陽殊說完這句話,用一種難以言喻的既清醒又迷醉的眼神看著蘇茗,恍惚的,蘇茗覺得他的眼睛里居然像是帶著期待。 這時蘇茗才發現他的眼神居然算得上柔軟。他戴著面具,把所有的面容都隱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如果非要給這雙眼睛做一個形容……蘇茗只想起平靜的湖泊。 你怎么知道,這看似平靜的湖泊之下,隱藏著多少暗流。 蘇茗道:“有志者事竟成,你這么在意這棵樹,這棵樹一定會再度煥發生機的?!?/br> 蘇茗看著月色下的濮陽殊,想伸手去揭開他的面具,卻被他阻止,濮陽殊輕輕的斂下自己的眼睫,柔聲道:“如果枯萎的樹可以再度煥發生機,死去的人,是不是也能夠復生呢?” 蘇茗離開了。 他先是退開,離濮陽殊越來越遠,濮陽殊卻沒有什么動作,只是眼神中逐漸帶上些許的了然,像是早已預見了這樣的結局。 濮陽殊偏了偏頭,披散的長發在夜色下散發出綢緞一樣的光澤,眼神平靜卻暗潮涌流。 “明天,你還會來到我的夢里么。我在這里等你?!?/br> “……也許?!?/br> 蘇茗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濮陽殊既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這不由的讓蘇茗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蘇茗卻也沒有遺忘他進入濮陽殊寢宮看見的那柄劍,還有自己心口一閃而逝的熾熱灼痛。 還有這兩棵梧桐。 自己的心,為什么漲漲的。 像是……有點心虛。 ------------------------------------ 蘇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卻是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了那副面具。 說起來,自己怎么就任由他揭開了自己的面具?他坐了下來,卻是把玩起手中的杯子,以轉動杯子的方法排遣自己心頭的莫名。 濮陽殊,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的身上,又隱藏多少秘密。 梧桐樹下。濮陽殊卻依然看著梧桐樹。 他撫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黑鐵面具,又上前一步,摩挲起梧桐樹的樹皮,微微粗糙的質感從指尖劃過,濮陽殊卻恍若未覺。 “哥哥……”他低喃著,聲音放的很輕,像是害怕驚擾到什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見我的。你一定不會舍得,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如果你是來拉我入無間黃泉……那便快一點吧,不要總是讓我等待,我已經等的太久了?!?/br> 他緩緩的開口說道。 哥哥。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呢?是你的弟弟。抑或是一個背叛者。再或者,是一個迫不及待想要擺脫的累贅。 過往的記憶對你又算什么呢?是負擔么。 如果是負擔,你又為什么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 難道是來取他的性命的么? 就算是這樣,他也甘之如飴。 先忍耐一下吧。不要讓他看出什么端倪。 自己是擅長忍耐的人,不是么。 哥哥,是你主動回到我身邊的,我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把你從我的身邊奪走,哪怕是他自己。 他的眼瞳烏沉沉的,像是斂盡了星光的黑夜。隨后,他漸漸微笑了起來,微笑又轉為狂笑,“哈哈哈,呵呵呵呵……” 笑聲竟帶幽幽的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