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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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怎么就沒有攔下?”皇帝帶著怒意這么說了一句。 常本茂這會對俞子業的感官可是不差,此刻趕忙回應皇帝。 “回陛下,俞大人是一路從登州城里追出來的,甚至登州衙門的官差都沒他快,他差一點就能攔下楚相了,在楚相走入河中的時候,俞大人更是不顧自身安危直接跳了下去,后溺水之刻被官差救回岸上,俞大人已經盡力了.” “只是那時候的楚相,雖然年邁,但步伐卻出奇的快,整個登州城無人能攔下.” 一邊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忍不住怒斥一句。 “登州衙門的官差都是酒囊飯袋嗎?竟然連一個老人都追不上?” 常本茂咽了口口水,他還沒說到真正的重點呢,講到此處,縱然是自己回憶一下依然覺得心驚,只不過終究是要說給皇帝聽的。 “陛下,諸位大人此事可沒那么簡單呢也絕怪不得官差和俞大人.” 皇帝和旁邊幾人看著常本茂,后者光是斟酌言語,身上已經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楚相入了大通河之后,仿佛整條大通河都發出了怒吼霎時間狂風大作,大浪濤濤天未落雨,大通河卻水位猛漲,端得是駭人無比啊其后不多時,電閃雷鳴烏云密布,傾盆大雨落下” 常本茂此刻的敘述已經偏離了常人的認知,簡直是偏向了鬼神志怪般的內容。 只不過在登州百姓眼中,看到大通河漲水,看到天降大雨,在一些人還不清楚楚航投河的當時,那是沒有悲傷,只有歡騰雀躍的。 而在常本茂這個河面親歷者的視角中,則是大通河發怒,一切水勢都恐怖無比.但這一點不過小節,一點不妨礙皇帝和在場大臣理解常本茂說的內容。 甚至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只覺得身上發寒,一陣陣雞皮疙瘩升起,頭皮都是麻麻的“老奴在登州的那兩天,也曾接受了當地官員設宴招待,酒席上就有官員提出過對楚相抗旱渠的一些質疑,而那一刻大通河水勢之兇堪稱恐怖,卻都順著抗旱渠流走.” 這時候常本茂自己已經懼怕到了極點,但忽然猛得一個激靈,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陛下,楚相入河前曾經最后讓老奴帶一句話” 常本茂停頓了一下,卻見皇帝和各個大臣都沒有言語,不知是驚是呆,便趕忙說了下去。 “楚相說:圣上在意的災情,很快便可解了.” 此時此刻,這一句話仿佛就不是常本茂說的,更好似經由常本茂之口,傳來了楚航的聲音,嚇得皇帝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隨后皇帝反應了過來,在心中升起恐懼的同時也升起一股強烈到自欺欺人般的不信,臉上浮現出怒容,指著常本茂大喝。 “常本茂,你所言太過荒謬,伱敢欺君——” 常本茂被嚇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并大聲疾呼著解釋。 “陛下,陛下,老奴不敢??!老奴所說句句屬實,俞大人可以作證,登州官吏可以作證,登州百姓可以作證??!” “對了,楚相投河之后,兩道旱情得解,民間都傳是楚相以自身性命托付,感動上蒼以轉天時,其后多日,大通河上船只密布,人人都想打撈楚相的尸身.” 常本茂此刻的語速非???,若是說慢了,說不好皇帝就把他斬了。 “后來更有各地百姓自發在河邊祭祀楚相,更是將部分食糧倒入大通河中,以求河中魚蝦水族吃此食糧,勿要傷了楚相尸身.老奴歸京走水路的時刻,大河流域此類祭祀所見不知凡幾,老奴句句屬實??!” 說著,常本茂還不停叩拜著。 “請陛下恕罪,請陛下恕罪,我這還有俞大人的奏章呢” 常本茂的這種反應其實已經讓皇帝和在場大臣信了七分,因為常本茂是不可能有膽子欺君,更不肯欺君到了這種地步。 “拿,拿來.” 皇帝說著,常本茂趕忙起身取出奏章,等前者匆匆翻閱一部分內容,本就難看的臉色則更顯蒼白。 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五月端五日.皇帝只覺得身上發寒,他想起來,那一天承天府也是突發雷雨,他在皇宮中小憩,被恐怖的雷聲驚醒當皇帝的視線看向身邊這些親信大臣的時候,也看到了一張張或驚恐或面無血色或細汗密布的臉。 終于,有一人詢問了一句。 “楚相的尸首找到了沒?” 常本茂擦著臉上的汗,回答著這個問題。 “成千上萬的大小船只連日打撈,都不曾撈到楚相的尸首,否則百姓也不會用寶貴的糧食來投河喂魚了.登州衙門和當地百姓邀請真君廟廟祝,在登州城外為楚相立了一座衣冠?!?/br> 有些話常本茂還是有所保留,比如登州乃至嶺東和河西道中,民間私底下的一些猜測,一些對當今圣上的不好議論.常本茂這會可不敢刺激皇帝了,這事將來誰愛說誰說,反正他不會再多說了! 第610章 今日望君歸 御書房中的這一天對于皇帝和幾名臣子來說是十分難熬的,但嶺東道、河西道發生的事情,遲早也是會傳開的,也不知道朝堂上屆時會不會生出亂子。 不過這一切也只是皇帝和朝堂內部的事了,和楚航再無什么關系,和譚元裳再無什么關系,和易書元就更無什么關系了?!獢翟潞?,易書元已經到了河西道泗州境內。 曾經的河西道雖然名曰河西,寓意大河以西,但實則大通河的流域沒有那么夸張,主要也是在嶺東幾州。 而如今大通河因為吞沒諸多支流化為主干,是真正意義上的水域面積暴漲,水脈延綿深遠,一直經過河西道邊緣。 河西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河西。 易書元相信,未來此地的地圖上也會因此有所改動。 泗州本就是河西多河多水之地,有些交匯錯雜的泗水河谷本來既不能行舟也不能耕種,如今大通河貫通此處,形成了一片統一的大水脈。 也即是大通河如今真正意義上水脈最豐沛之地,一過泗水,大通河的水勢也會趨于緩和。 即便僅僅過去一月有余,但這段時日以來,已經當地百姓既叫舊稱泗水,也會將之冠以大通河流域的稱呼。 嶺東和河西的百姓相信,楚相爺入大通河感動上蒼,楚相爺的英靈也會在整個大通河流域庇護沿岸百姓,所以即便是河西人也很希望大通河延伸到這里,而且這也是事實。 畢竟,有嶺東人坐船順大通河而下,與河西人交流的時候,都會說一直在走大通河,絲毫沒有進了什么支流的感覺。 此刻易書元順著大通河走到了泗州城以北,這里原本地勢較低的位置已經是茫茫水域,也即當地的泗水之地。 原本錯綜復雜的河谷徹底化為大通河的一部分,而周圍也是抗旱渠的經渠要地,仿佛在大河上延伸出一道道生命線,引水走向各方。 天還蒙蒙亮,易書元站在大通河泗水段岸邊,“嘩啦啦啦.”的水聲不絕于耳,時不時還有一些魚兒躍出水面歡騰一陣子。 “嘿,那些投入大通河中的食糧,著實是喂養了不少水中的魚兒呢.” 灰勉趴在易書元肩頭這么說了一句,易書元也是咧開了嘴。 這讓易書元想到了上輩子一些趣事。 在那個大江流域禁漁的時刻,釣魚佬們還是可以釣魚,可能實在是因為釣魚佬的收獲和投喂付出完全不成正比,他們釣的那三瓜兩棗,遠比不上他們喂養的魚群眾多。 當然,這也讓易書元想起了自己的侄兒易勇安。 “此方水族確實得益于此,也足見凡人多愚昧??!” 一個聲音從一邊傳來,灰勉則是一下子直接縮入了易書元頭發后面,易書元看向一側,來人正是東海龍君封衍。 還不等易書元說什么,又有聲音從天空而來。 “凡人有愚昧的時候不假,但這次,我等看到的可不是愚昧,而是知恩圖報飲水思源,是真心關切,是愛戴感懷,此為大善!” 一道神光從天而落,到了易書元和封衍身邊。 “龍君、易先生!” 來神向著易書元和封衍施了一禮,前者帶笑回禮,后者也拱了拱手,算是很給來神面子了,因為來者也不是一般神人。 “紫微星君,你果然來了!” 東海龍君的一句話讓項屹微微嘆息,看向這泗水河谷上的水域。 “如何能不來呢?” 灰勉這會又大膽探頭,好奇之下開口問了一句。 “紫微星君,你現在心中是喜是悲呢?” 項屹看了一眼易書元肩頭的灰勉,他知道這小貂兒十分不尋常,這問題也說明了這一點,他咧嘴一笑,想了下還是開口了。 “有悲怒,怒子孫不孝,悲良臣之終,然,亦有喜悅,喜老臣開悟入道而來” 為什么來泗水,因為這里如今就是大通河水域的中央,也是水脈匯流最豐沛之地,這不只是大通河水域的事情,也必是楚航化為水靈之氣走水之后重新匯聚的所在。 此前那大通河的水,那天地間的落雨,都受楚航這一次走水所影響,甚至可以算是楚航散發水靈之氣的一部分,而今則在泗水重新匯聚。 隨著天光漸漸放亮,遠處水域的中央生出了一片霧氣,更有一片細小的漩渦在水面上形成。 在這水靈之氣匯聚的時刻,一個身影從模糊清晰,漸漸在水下形成。 “嘩啦啦啦.嘩啦啦啦” 水聲之中漩渦漸漸擴散,不再像是旋渦,而像是水流繞著流動擴散,竟然露出了水域中央的一處高地大石。 這里原本就是泗水河谷的地勢高處,此刻倒是像大通河中的一處小島礁,也就是幾丈的寬度。 在這濕漉漉大石頭中央,一道身影就站在其上,他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覺得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實,隨后才是一切感官和感知的回歸。 而這道身影也正是楚航,這一刻,仿佛有萬千記憶向他心中涌來,多得是人群的哭泣,多得是悲痛的高呼,多得是百姓的祈禱和祭祀混亂而繁多,卻并沒有讓楚航感受多么痛苦。 也是此刻,“島礁”之外的水面上,一艘木舟駛過,小舟上的船夫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搖著櫓哼而來。 歌謠幾乎只有一個調子,卻悠然動聽?!吧鷣砣舾∑紐~~見道一朝明~~~為臣死社稷~~~為官系萬民~~~不為君王忠~~~只為天下命~~~困頓數百載~~~今日望君歸~~~” 那歌聲傳來,楚航轉身看向已經靠到島礁附近的小舟,上面的船夫掌櫓停舟而笑,面向他拱手行了一禮。 “這位老先生,島礁無路,讓我送你過去吧,那邊有人在等伱呢!” 楚航原本還帶著恍惚之色的臉上露出笑容,這位搖櫓而來的蓑衣船夫雖然沒見過,卻給他一種氣數清正的感覺,更何況剛剛的歌謠也意有所指,顯然不太簡單。 “有勞了!” 楚航回了一禮,說話間已經伸腿邁入了小舟之上,而下一刻,身后的島礁就在“嘩啦啦”一片流水聲中重新淹沒于水面。 尋常凡人見此一幕定會驚愕莫名,但船夫卻似乎不在意,繼續搖櫓行舟。 大通河面的霧氣之中,一艘小舟緩緩前行,泗水谷化為大通河泗水流域,水面寬了太多太多,很是有種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的感覺。 楚航站在船頭望著前方薄薄霧氣中的水面,笑著和身后船夫閑聊兩句。 “船公剛剛所哼歌謠令老夫十分感慨??!” 船夫著看向前面的人,也笑著回答。 “老先生有所不知,此歌謠乃是《楚公傳》中所傳,楚相爺的一生盡在歌中.已經傳遍大通河流域,嶺東、河西兩道十數州家喻戶曉??!” “楚公傳” 楚航喃喃自語著,回頭看了一眼搖櫓的船夫,若非方才島礁之前的感覺,若非對方身邊似乎始終是清氣相隨,他這會都要懷疑對方是個凡人了。 “船公是專程在此等候老夫的?” 船公的聲音依舊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