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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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登州府衙,簡單接風洗塵之后,俞子業早早就在官署下榻。 登州畢竟是富庶之地,官署內的條件好不少,應俞子業的要求,竟然真的給他點了火盆,讓他的屋子里暖暖的。 俞子業也沒有睡,在桌案前擺開文房四寶,準備書寫奏章,他身為監察御史,也是要定期向皇帝匯報的。 照本宣科寫了一大段,隨后俞子業的筆停了一下,猶豫一陣子之后還是繼續落筆了:楚相登臨登州,排場頗大,登州乃至嶺東各地官員都事先得到消息,前來城外迎接,富戶商賈乃至百姓也需出城,夾道歡迎朝廷首輔前來賑災.陳述內容的時候稍加改動幾個詞匯,奏章的意義頓時變得有些怪了。 “嗚呼.嗚呼” 一陣怪風忽然在室內升起,一下將桌前的油燈吹滅,也讓俞子業心頭一驚。 從光明到黑暗,一下子讓俞子業有些不適應,更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哼,jian佞小人,遲早不得善終!” 一個聲音忽然出現,俞子業身子一抖看向一側,一個寬袍長袖手持金筆的男子冷眼看著他。 下一刻,筆尖直接點向俞子業的臉上,從下到上劃過。 “啊——” 痛苦的感覺讓俞子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呃啊.” 俞子業一下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剛剛趴在桌上睡著了,再看向身邊,哪有什么持筆男子,油燈也好好在燃燒著,只不過剛寫的奏章似乎被他涂開了一點點。 第602章 就嚇唬你了! 時辰還早,登州衙門官署后方,不論是從京城隨行來的護衛還是當地的官差也大多還沒休息,俞子業驚醒前那一聲慘叫有些刺耳,立刻引來了附近差吏。差吏還以為是朝廷欽差遇刺,慌忙之間匯聚過來數人。 “砰砰砰”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大人?” 里面的俞子業驚魂未定暫未回應,外頭的幾名侍衛差吏相互之間對視一眼,幾人都將手放到了刀柄上,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一腳“嘭”地一下把門踹開。 數名官差沖入室內,“錚”“錚”“錚”“錚”一陣拔刀聲。 “哎呦——” 這踹門的動靜和刀劍出鞘的聲音又把俞子業嚇了一跳,一時間被嚇得愣在當場。 官差們見到俞子業好端端就在桌前,心知可能是誤會了,而俞子業也終于是回過神來。 “你們要干什么?誰讓你們進來的?” 幾名官差面露尷尬,為首的侍衛趕忙解釋。 “大人,我們剛剛聽您大叫,還以為您遇上危險了,把刀都收起來!” 官差正說話呢,一陣寒風吹到室內,里面油燈的燈火都不斷跳動,桌上紙張都“嘩啦啦”作響。 俞子業趕緊用鎮紙把寫到一半的奏章壓住,帶著怒容看著幾名官差。 “方才本官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沒什么大礙!走走走,都走!” “是!既然大人沒事那再好不過,我等告退” 俞子業看著侍衛和官差退出去,但關門前的涼風還是吹得他身子哆嗦幾下。 “等等?!?/br> 外頭正要關門的侍衛動作一頓,俞子業走了過來打開門看向外頭的一名官差。 “你是這里的差吏?” 外頭的眾人不明所以,被問話的人略顯忐忑地回應一句。 “是的大人!” 俞子業點點頭,向那人招了招手,那人便湊了過來,只聽到這位欽差大人低聲問了一句。 “伱們這衙門,呃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 差吏愣了一下,本以為可能是怪罪,沒想到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由就笑了起來。 “欽差大人,您這說得什么話,您莫非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俞子業愣了一下。 “這不就是登州府衙么?” “是啊,大人,鬼怪邪祟哪能進得了朝廷府衙呢,而且這里可是登州城??!” 這種如今在差吏和民間流傳開的一些事,在俞子業這種高高在上的京官這卻并不知曉,他還下意識問了一句。 “鬼怪不能進府衙?登州城又如何?” “大人,伏魔大帝第一廟就在登州城外,祖輩們一直相傳,登州乃是伏魔顯圣真君道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在這里造次,更不用說進衙門作祟了!” 這位登州本地的官差說到這里,語氣難免露出幾分自豪感。 俞子業皺了皺眉頭不再多說什么,放侍衛和官差離去了。 等室內一切都靜下來,俞子業坐在桌前發了會呆,今年過年都不能在京城好好享受,還得在這鬼地方待不知道多久。 第二天天明,楚航早早就和登州當地官員一起出去了,倒不是沒叫俞子業,而是他昨天就稱自己舟車勞頓身體不適,所以今天一大早也沒來叫他,讓他能睡一個舒服的懶覺。 整個登州衙門的大小官員一大半都跟著楚航出去了,衙門里面倒是顯得清幽。 俞子業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之后,在衙門里逛了一圈準備出去,直接找一家登州的酒樓好好吃一頓。 嶺東雖然受災,但畢竟歷來是富庶之地,登州城也是嶺東大城,有的是花樣。 一出衙門,外頭就是喧鬧一片,沒有楚航在上頭壓著,俞子業覺得格外輕松愜意。 但堂堂監察御史,身邊竟然沒有當地官員跟著伺候,俞子業多少也是有些不爽的,他回頭看了看衙門不由低聲冷笑一句。 “嘿,登州衙門一群溜須拍馬之輩,都跟著相爺一步不離,湊著過去想要升官發財呢,哼!” 俞子業身邊的幾個侍衛相互看看并不說話,隨著他一步步向街上走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喧鬧不已,臨近年關顯得十分熱鬧,俞子業樂呵呵走著,時不時還和邊上侍衛聊天。 “也不知道楚相在緊張個什么勁,瞧瞧這登州城熱鬧的,哪有半點災情的樣子,朝廷各地的糧食晚到那么一會,就連連要上奏章,嘖嘖” 俞子業這邊低聲“嘖嘖”兩聲,卻不想迎面走來一個提著幡旗老者,路過的時候盯著俞子業看了好一會,擦身而過之刻,老者口中也是“嘖嘖”有聲。 俞子業皺起眉頭回頭望向路過的老者,這應該是一個老相師,畢竟幡旗上寫著“解簽算命”。 “來人!” 聽到俞子業的呼喚,一旁的便裝侍衛立刻回應。 “大人什么事?” 俞子業指著那邊已經走出去十幾步的老者道。 “給我把那相師攔下?!?/br> “是!” 齊仲斌一直朝前走著,一手持幡一手撫須,雖未回頭但眼神微微后瞥,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果然是追了過來。 只不過齊仲斌看似走得慢,實則腳下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非常人可比,偏偏常人還不太能察覺出來。 這導致幾名侍衛原本慢悠悠追來卻發現一時之間竟然追不上,不由小跑起來。 后方的俞子業見自己的人一去不返,也帶著剩下幾人跟著追了過去。 時間不長不短,十幾息的工夫,齊仲斌才被“追上”,一名侍衛忍不住施展輕功,直接一個翻騰過后落到了齊仲斌的前方,伸手攔住了他。 這一幕也引得周圍街道上的路人紛紛側目,更有人在遠處指指點點。 齊仲斌面露詫異,看著前頭又看著兩側過來的幾人“不知幾位攔下老夫有何貴干???” 幾名侍衛并不在意旁人,只是對著老人道。 “我們老爺要見你!” “你們老爺?” 齊仲斌回頭看看后方,后面跟著也追了一路的俞子業此刻也已經到了近處。 “哦,他是你們老爺?” “不錯,就是我!” 俞子業微微帶著氣喘走到齊仲斌身邊,認真打量著這個老相師,對方提著幡旗側背著木箱,看起來仙風道骨頗有高人風范。 不過很顯然,包括俞子業在內的幾人都不認識大庸天師。 大多數人都是視覺動物,光是看這老相師的賣相,就覺得對方應該是有本事的人,俞子業這會也一樣,而他又是一個較為敏感的人,便想著追來問問。 “你剛剛看到本.本老爺,為何‘嘖嘖’有聲?” 齊仲斌笑了笑道。 “老夫看這位老爺面相氣數,只覺得老爺面相好,福氣好??!” 俞子業一聽就笑了,說好話要錢財,只是這樣看來也沒什么本事。 世上坑蒙拐騙的人多了去了,眼前的或許又是一個,俞子業隨口問了一句。 “那你說我怎么個好面相,又有什么福氣???” “鴻運當頭金滿盆,一枝獨秀官氣升,這位老爺不光是財源滾滾,更是官運亨通啊” 俞子業心中一動,自己昨晚才到登州城,黑燈瞎火的也沒怎么下過馬車,今天才出來逛,應該也沒什么認識自己.這老相師是有真本事??!“只是可惜啊,可惜.” 齊仲斌撫須笑著說了幾句可惜,就避開前頭的人繼續向前走,俞子業愣了一下,趕緊追了過去。 “可惜什么?老相師,你便給我好好算一卦,算得準了,老爺我重重有賞!” 說著,俞子業朝著一邊使個眼色,隨行之人頓時取出一錠銀子。 齊仲斌只是瞥了一眼,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