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9愛他還是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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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應憐是茫然走出秦惟辦公室的。 高跟鞋在鋪滿整層樓的地毯上發不出干脆的聲響,只是悶悶的,像是一團棉花堵在心口。薛應憐找過裴明音來,勉力扯出一個笑容,對她招招手。 “走,我請你吃飯,吃完飯回來帶我參觀參觀吧?” 裴明音自然是喜笑顏開,滿口答應。 按薛應憐揮金如土的調性,帶新秘書吃的第一頓工作餐也是人均五千起,裴明音絲毫不掩飾她對于精致擺盤的菜品感興趣,大大方方地舉起手機拍照,薛應憐不由得佩服起她的直白。 平時她也是直來直往的爽快性格,就算要演,也只會演毫不掩飾的喜愛,可今天撞上了秦驚慕,又聽到了秦惟那句話,她莫名地覺得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堵得難受。 在倫敦讀書的七年,她的過往情史精彩到叁天叁夜講不完,現在更是多了一篇初戀男友變小叔子的離奇戲碼。她起初是覺得玩也玩夠了,商業聯姻嫁給秦惟她也不虧,可現在秦惟卻說他的初戀就是自己,搞得薛應憐忽而覺得像是欠了他賬似的,萬般不是滋味。 “對了明音,你有交往的對象嗎?” 裴明音放下筷子,搖了搖頭。 “你這么可愛,以前肯定談過戀愛吧?” 裴明音只當是薛應憐隨口聊女孩子的八卦話題,回答得也非常無所顧忌:“那當然了,年紀輕輕的不談戀愛干什么,薛董你要是認識什么合適的男人可要記得給我介紹哦?!?/br> 薛應憐被她逗得笑了起來,終于有了心情開玩笑:“我認識的男人可沒幾個靠譜的,隨便介紹給你我這不是作孽么,等有了合適的我肯定先想著你好吧?” “說得也是啊,”裴明音若有所思地緩緩點了點,“這么一說我又想起來了,上午的時候大家還在八卦那個小秦董來總部派頭搞那么大,結果一進秦董辦公室就被罵得灰溜溜走了呢……聽說是又被發配北美了?” 薛應憐剛剛被調節好的心情又沉入谷底,嘴角抽搐著,一味訕笑。 關于她和秦驚慕的過往,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甚至都不愿意告訴宋宛這個爆炸性新聞,遇到難堪的事情時,薛應憐其實總是下意識地一個人逃避,而不習慣向人傾訴。 吃過午飯之后,下午由裴明音陪同參觀華臨集團總部。 秦惟有事沒有陪同,但讓周秘書以他的名義通知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做好接待,薛應憐以新任董事以及秦惟妻子的身份大駕光臨,上一次搞出這種排場來的人還是秦惟的母親林虞,風雨飄搖的遺產大戰時她強勢進駐華臨董事會,跟著林虞巡視集團的甚至還有那位人盡皆知的老秦董昔日情婦朱暄,被人戲稱為母獅巡視領地。 八卦傳聞總是傳得飛快,所有人都說那位年輕的薛董肯定是吸取了婆婆的教訓,絕對不允許再出現小秦董和他母親那種事情,而薛應憐本人則對這種過于發散性思維的八卦興趣缺缺,終于回到家中時,她只覺得大腦接收的信息太多運行過度,累得要死。 周秘書說秦惟晚上有飯局會晚點回家,薛應憐隨口應了下來,習以為常。 只是沒想到他回家意外的晚。 本來宋宛摩拳擦掌興高采烈準備晚上攢局給薛應憐好好慶祝一番,如果是平時的薛應憐她肯定開開心心答應了,可在見過秦驚慕之后,薛應憐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謝絕了宋宛的好意。 薛應憐洗漱完窩在沙發上喝著原本給自己預留的慶祝香檳,指尖在手邊桌上的香檳杯腳上一點一點的,一旁漸漸暗下的手機上是她出任華臨集團董事的新聞報道,幾乎所有的報道都是積極正面的,大約是華臨公關部在發力,可薛應憐卻覺得有點寂寞。 還記得她跟秦驚慕、或者說Leon的初次相遇就是在一場盛大至極的萬圣節派對上,Leon一副英俊蒼白的吸血鬼扮相,搭訕時拍著她的肩頭咧著嘴笑,露出尖尖的獠牙來,半小時后他摘掉了道具獠牙隨手扔進了噴泉池子里,而薛應憐則勾著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十六歲的薛應憐深受gossip girl和歐美小妞電影里date文化的影響,并不覺得這有什么,而同樣是從小就在美國接受教育的Leon也并沒有中國人的含蓄,那場派對之后他們就開始約會,大多數時候Leon會經常從紐約飛來倫敦跟薛應憐見面,偶爾薛應憐也會偷偷飛去紐約給他一個驚喜。 那時她天真地對Leon說,我最羨慕的jiejie也在紐約,也許我從紐約偷走了一個足夠可愛的人來做我的戀人。 那時Leon也微笑學著她的口氣說話,他說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在費城,也許沒人能偷走他的任何東西,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他本人。 薛應憐趴在沙發寬大的扶手上,整個客廳的光源都暗暗的,也許是沉湎在往日美好的回憶里,她端著香檳杯也沒喝幾杯,只是定定地盯著一旁高低錯落燃燒著的蠟燭,眼皮沉重地忽閃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半夢半醒的睡夢之中,似乎是聽到什么人在低聲呢喃,薛應憐聽不大清,想翻身又被扣住,動彈不得,不耐煩地睜眼醒來時,卻看到秦惟跪立在沙發前連西裝外套都沒有脫掉,整個人上半身靠在她的胸口重重地抱著她,呼吸間帶著濃重的酒氣,臉頰guntang。 “……你回來了?怎么喝這么多酒?” 秦惟是個非常知道適度的人,即使商務應酬總是不得不喝酒,他也能精準地把控自己該喝多少,像現在這樣失態的樣子似乎還是薛應憐所知的第一次,薛應憐有些震驚。 他guntang的臉頰仍然在她的脖頸處廝磨著,像是某種撒嬌,過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抬起頭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在深邃的眼眶里明亮得像水中的月亮,往日的秦惟英俊卻冷漠得不像是真人,而此時他卻生動得一塌糊涂。 薛應憐的心跳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就漏了一拍,他臉上鮮活的表情又忽而凝滯,極力恢復成了平時老成持重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可問出的那句話卻讓他的一切偽裝盡數破功—— “你現在愛他還是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