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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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婚儀,秦不聞是帶著自己的謀劃,也清楚那場婚事自始至終,只會變成對她的審判與鬧劇。 所以,秦不聞自己也清楚,那場婚儀,她并沒有當真。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時隔半年的時間,季君皎偏偏又找到她,對她說,秦不聞,我想娶你。 有時候秦不聞真的感覺,季君皎可能真的不那么聰明,她明明騙過他那么多次,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站在她身邊。 想到這里,秦不聞不覺輕笑一聲。 重活一世,她好像都快被季君皎的固執打動了。 七請宗祠的規矩,是曜云開國不久便傳下來的,相傳只要夫妻相愛同心,請示過宗祠,便能白首不相離。 秦不聞自然不相信什么怪力亂神的說法,只不過既然能討個好兆頭,秦不聞也樂得自在。 躺在床榻上,秦不聞久違地吐出一口濁氣。 她忽然覺得,最近這些日子,過得太順當了些。 順到,她都有些缺少危機意識了。 季君皎告訴她,宴唐與宮溪山都不會出事,她選擇了相信。 可如果,宴唐與宮溪山真的 想到這里,秦不聞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 也并非不信任季君皎,只是秦不聞發覺,她自己都無能為力的事情,如果后果都讓季君皎來承擔,未免太殘忍了些。 秦不聞不太喜歡有人為她犧牲。 她欠了許多條人命。 承平軍三十萬,那時候,秦不聞得知他們被坑殺掩埋的消息時,有一瞬間,她其實是想自裁替他們償命的。 是她將承平軍擺到了太高的位置,被他們忌憚恐懼,最終成為了那場博弈的犧牲品。 秦不聞總是做噩夢。 夢里,那三十萬承平軍就站在奈何橋畔,他們徘徊不前,不肯過橋,也不肯散去。 她虧欠他們許多。 所以,旁人的性命對于秦不聞而言,是最貴重的東西。 如果宴唐和宮溪山到最后真的死了,秦不聞自己也不清楚,會作何反應。 她不敢想。 季君皎會有什么辦法呢? 秦不聞也不知道。 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直到眼皮開始變重,兩眼皮開始打架,秦不聞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一早,秦不聞是被清越從床榻上拖起來的。 姑娘姑娘!快醒醒!今日要去請宗祠的! 清越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輕快,她高高興興地把秦不聞從床上拽起來,拉到梳妝鏡前。 給她更衣梳頭,還給她化了個合適的花鈿妝。 秦不聞一直迷迷糊糊地點著頭,直道清越給她收拾完畢,秦不聞這才看向梳妝鏡中的自己,不覺笑笑:清越,這身行頭也太像新娘子了吧? 清越卻擺擺手笑,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姑娘您請好吧,婚儀時的行頭,可比這身要隆重得多! 說著,清越便帶著秦不聞,往文淵閣外走去。 秦不聞走到文淵閣外的時候,馬車已經在準備了。 長青坐在馬車前頭,看到秦不聞來了,眼睛微亮:姑娘,大人在車里等您呢。 秦不聞點點頭,踩著馬凳上了馬車。 掀開車簾,秦不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馬車正中央,也是一襲紅衣的季君皎。 男人坐姿端挺,一身清正冷峻的氣度,就連府外的秋海棠都壓去了色彩。 在秦不聞的印象中,除了官袍外,季君皎似乎極少穿這般出挑惹眼的顏色。 而面前的這身衣裳,又與官場上的那身大紅官袍不同。 季君皎穿的這身似乎更艷一些,只是這般艷麗的顏色,由他穿上,卻無半分扎眼,甚至襯得那張臉俊美得不可方物。 今日太陽正好,男人端坐在馬車座椅上,他的紅衣上用金線縫就的竹影與飛鳥,松散的墨發流瀉在肩頭,無半分煙火氣,更像是纖塵不染的神明。 秦不聞沒見過哪個男人能把紅衣穿得這般好看的。 微微愣怔,直到男人抬眸,那雙墨色的眸便定定地與她對上。 秦不聞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 男人看到秦不聞,嘴角的笑意勾起,瞬間將他周身的風雪冰冷融化,平添了幾分溫柔和煦的風骨。 阿槿,季君皎往一旁挪了個身位,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嘴角染笑,來。 秦不聞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坐在了季君皎身旁的位置。 車簾落下的前一秒,長青從車前頭遠遠看過去,就見一對金童玉女皆是身穿紅袍,宛若舉案齊眉的璧人。 秦不聞坐下之后才發現,季君皎身上繡的竹影與飛鳥,她身上的衣裙也有。 顯然是同一塊料子。 兩人坐在一處,目視前方,一直到馬車開始動,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馬車出了城門,宗祠在城門外的郊外,按照馬車行進,估計還有段路程。 不知過了多久,是季君皎輕咳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略顯詭異的安靜。 還沒吃東西吧?季君皎清聲,后將自己準備好的食盒拿出,擺在了秦不聞面前,我在街上買了些點心,你先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