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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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雙眼睛看不出情緒,沾染了幾分夏夜的涼意,淡漠疏離。 京尋的目光好像落在她的身上,又好像只是落在遠處。 他整個人如同被凍結的冬日,身姿挺拔俊逸,月光映照出男子清越筆挺的腰線。 長風寂寥。 夜風吹過秦不聞的發梢,有一瞬間遮住了她的視線。 秦不聞有些鼻酸。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曾經答應過京尋,再也不會不辭而別的。 她確實是個言而無信的。 所有的思緒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秦不聞神色如常,甚至朝著京尋彎了彎眉眼,算作打招呼了。 夜風吹過二人所在的屋檐之上,殿外,便是繁華一片,歌舞升平。 男人抱劍,距離秦不聞有些距離。 他的語氣冷沉:你是誰? 秦不聞眨眨眼,她臉上戴了面紗,將自己的音調拔高幾分:我是首輔大人身邊的暗衛,暗中保護大人安全的。 一般的高官身邊都會有幾個暗衛跟著,她正好可以借助季君皎的名義,即使被人發現了,她也好開脫。 兩人的距離隔了很遠。 好像只要一陣風,什么氣息都能吹散得干凈。 秦不聞遠遠地看著京尋,眸中映照著燈火流轉。 她還記得墜崖的那一瞬間,她見到京尋朝著飛撲而來,也看到宴唐從那價值連城的黃金武侯車上跌下。 好像她的存在,總是在昭示著他們的狼狽與不堪。 兩人一時無話。 京尋自然不是那種多話的人,秦不聞也不能多說什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太和殿的高樓之上,秦不聞托著下巴看著宴席上的鼓瑟吹笙,沉默不語。 季君皎跟宴唐去追查剛剛的難畫骨的下落去了,難畫骨精通易容之術,想要離開皇宮,倒也容易,季君皎他們應該是抓不到的。 觥籌交錯,流光溢彩。 秦不聞的目光不覺落在了那主位上的男人身上。 宋謹言一襲明黃色長袍,眉眼清俊,坐姿端正規矩。 他只是端端地坐在那里,便已是真龍天子的帝王相。 他嘴角的笑意很淡,情緒也很淡,周圍繁弦急管而下,推杯換盞,他卻始終好似局外人一般,淡然地看著主位下的眾人。 印象中的宋謹言,似乎不是這樣子的。 他話多,調皮,頑劣,有的時候甚至還不服管教。 若是先帝怪罪下來,他也總愛鉆到她背后,虛張聲勢道:父皇偏心!阿聞哥哥是跟兒臣一同出去游玩的! 先帝偏心嗎? 秦不聞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先帝偏心的人,自始至終也不是她。 而此時此刻,那向來喜歡往她身后躲的少年,端正地坐在主位之上,身形修長,劍眉星目。 他舉手投足間,都是不容置喙的帝王風范。 真好啊。 秦不聞苦笑一聲,心口不由得帶了幾分悵然若失的惆悵。 主位上的宋謹言似是喝醉了酒,面頰微紅,但仍是坐得端正。 他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眼眶,眼神中無意間流露出悵然與落寞。 奇怪,秦不聞喃喃道,怎么不見長瑾公公? 長瑾公公侍奉宋謹言的時間很長了,若是他在的話,只是一眼便能看出,如今喝醉了酒的宋謹言,需要喝點醒酒茶最好。 但長瑾并未侍奉在宋謹言身側,取而代之的是個沒見過面的小太監。 不知看到了什么,宋謹言跌跌撞撞地起身,身邊的內侍急忙伸手攙扶,卻被宋謹言一手推開。 他搖搖晃晃地走下主位,徑直地走向那起舞的歌女群中。 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為首的舞姬,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扯下她的面紗。 他愣神許久。 卻是自嘲地笑笑。 在舞姬錯愕的眼神中,他聲音沙啞地開口:賞。 說完,好像沒了興致。 朕有些乏了,諸位自便。 說完,他擺擺手,一旁的小太監急忙彎著腰走到宋謹言身邊,扶著宋謹言,離開了宴席。 秦不聞的目光追隨著宋謹言,見他穿過太和殿,去了御花園。 留下來好像沒什么意義了,秦不聞準備去找季君皎了。 只是還不等秦不聞離開,那柄黑劍裹著黑色的布條,便抵在了秦不聞的肩膀之上。 秦不聞皺了皺眉,面露不解。 她轉身,便見不知何時,京尋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她的身后。 這位公子,秦不聞眉眼彎彎,你我無冤無仇,您這是何意? 京尋冷眸。 他面罩遮住了口鼻,發出的聲音也有些悶沉。 身上的味道,熟悉。 秦不聞皺眉。 京尋這小狼崽子,是不是狗鼻子啊? 她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幾步,腳跟觸及到了屋檐邊緣。 像是被這個場景刺激到了,京尋眉頭緊縮,喉嚨發緊:不要,掉下去。 他看向秦不聞的眼眶猩紅,一雙獸瞳仿若受了驚嚇:不要退后,會,掉下去。 就如同半年前,她一步步地往后退,一襲紅衣,墜下懸崖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