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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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欣賞他作畫的文人墨客不計其數,據說那年,宮溪山一人立于山海樓上,想要看他作畫的人從樓頂排到樓下,就連那長街上都站滿了人。 宮溪山名聲最盛那年,哪怕他用過的硯臺墨寶,都被惜才之人珍而重之地束之高閣。 而如今,宮溪山欲作畫,而他面前,僅有秦不聞一人。 秦不聞感覺到自己緊張的心跳。 相比于那些文人墨客,秦不聞實在算不上什么雅人。 只是即便是附庸風雅,秦不聞也是很想見識一下宮溪山的畫作。 那宣紙不算小,在整張木桌上都鋪就開來。 硯臺被放在一旁,宮溪山蘸了墨汁,右手握著毛筆起勢。 啪嗒一聲。 好像是蒼山之水融化的聲音,又好似只是墨水滴落的聲響。 下一秒,秦不聞就見宮溪山落筆,她沒眨眼,便見三兩只仙鶴振翅欲飛,那水流汩汩,青山浮白雪。 宮溪山又想畫松。 他瞬間落筆,下一秒,秦不聞卻看到那原本應當拔地而起的松柏,彎彎曲曲地折了腰。 秦不聞擰眉,她視線移到宮溪山。 只見宮溪山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他臉色蒼白,握著毛筆的指骨輕顫。 宮溪山! 秦不聞見狀,瞬間回神,她沉聲叫他,急忙跑到他的身邊! 第265章 我還算養得起。 那做了一下午的毛筆,跌落在了地上。 宮溪山看著自己顫抖不止的右手,眉頭緊皺。 秦不聞沉聲詢問: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受傷了?右手很痛嗎? 宮溪山抿唇。 額角有汗水沁出,宮溪山呼吸微亂,臉色蒼白。 他有些自嘲地輕笑一聲,想要遮掩住眸中的失落。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京城。 宮 秦不聞還想再問些什么,宮溪山沒有理會,轉身離開。 看著宮溪山離開的背影,許久,秦不聞轉身低頭,又看向那幅未完成的畫作。 那松木枝干曲折,在整幅畫的襯托下,更加扎眼難看,不成風骨。 只是一筆。 這幅畫便毀在了這一筆上。 -- 是夜。 哄著小魚睡下后,秦不聞推開屋門,便看到了坐在房前,仰頭看天的宮溪山。 想什么呢? 秦不聞悄聲走到宮溪山身邊,語氣輕松地詢問。 她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宮溪山旁邊的位置,也跟著他的視線,抬頭看天。 屋前有一片寬廣的草地,此時的宮溪山就坐在草地上,身上的衣裝干凈整潔,男子俊逸清秀,恍若仙人。 長安城在無悔崖上,距離月亮更近,那里的月色會不會更亮一些?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秦不聞也不在意。 她沉吟片刻,似乎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隨即便答:長安城燈火長明,反倒襯得月光沒那么亮堂了。 宮溪山輕笑一聲,他垂目,淡淡開口:今日是我沒控制好情緒,讓你擔心了。 秦不聞無甚在意地擺擺手:有名氣的文人脾氣都很怪,可以理解。 宮溪山自嘲道:我算哪門子文人,連筆都提不起來,畫都作不了。 秦不聞不贊同地反駁:是不是文人,不是你宮溪山一個人說了算的。 想當初我在京城賣你的拓本臨摹,不少才子豪紳爭相搶購,也只不過是因為我的筆跡畫技與你有一分相像而已。 宮溪山便笑:那也只是從前了。 現在的他,一幅畫都作不出來。 秦不聞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宮溪山伸出手來,有月色從他指縫傾瀉而下,那只漂亮的右手,指骨分明,纖細修長。 我身上中了一毒一蠱。 忽而,宮溪山淡淡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神情都沒什么變化,好像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一樣。 一毒一蠱?秦不聞皺眉。 宮溪山點點頭:一毒封了我的右手筋脈,每次右手只要稍稍用些力氣,便如針刺般疼痛無比。 所以,你是因為中了毒,右手才不能提筆作畫的?秦不聞抿唇,眉梢下壓。 是。宮溪山淡聲應道。 誰下的毒?可有解藥?秦不聞又問。 宮溪山微微抬眸,那雙向來淡然的淺灰色眸,竟然有一瞬間,閃過一抹茫然:忘記了。 什么? 宮溪山自嘲一笑:誰給我下的毒,解藥在哪,我忘記了。 我喪失了一段記憶,應該是下毒之人做的,宮溪山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就連下毒人是誰,都不知道。 那,還有一蠱呢?秦不聞沉聲問道。 一蠱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憶,宮溪山垂下眼瞼,睫毛輕顫,蠱毒不會輕易發作,對我倒是沒什么大礙。 秦不聞看向宮溪山:撒謊。 宮溪山微愣,有些錯愕地看向秦不聞。 秦不聞眉眼彎彎:宮先生,我這個人經常說謊,所以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我一眼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