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一瞬間有些心疼，靠近，想伸手摸摸孩子的頭，卻被微微的閃躲開。

    陳聞在另一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輕聲安慰：“……mama的死不是你的錯?！?/br>
    李佳睿緊抱著雙臂，然后把頭埋得更低。

    顧曉晨發覺陳聞剛剛說那話時有些艱難，而陳聞的眼底，似乎有一些淚意。

    第095章

    陳聞不知從背包的哪個兜里摸出一包煙,瞥了眼李佳睿問：“不介意吧？”

    李佳睿搖搖頭：“沒關系，爸爸也抽煙?！?/br>
    話是這樣說，但陳聞還是走遠了兩步,坐在花圃旁的矮凳上。

    顧曉晨輕聲細語：“佳睿啊,你餓不餓，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

    李佳睿繼續搖搖頭：“你們想問什么就問吧?！彼D頭看了眼陳聞，“那天我看到你了,在家里，你和另一個警察。我奶奶不讓你們進房間?！?/br>
    原來孩子的心思最敏感,無論怎么避免,他又怎么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呢。

    或許，他們也沒有大人們想象的那樣脆弱。

    顧曉晨問：“那個晚上，就是5月19號……”

    李佳睿：“我知道?！?/br>
    顧曉晨有些尷尬，他似乎想顧慮小朋友的感受,但好像現在的情況是，李佳睿反倒是比較平靜的那個,和他jiejie李佳樂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陳聞看得出來,李佳睿還沒有到jiejie那種冷漠的地步。

    顧曉晨繼續問：“那天晚上你mama是不是接到一通電話,是你的同學呂燦星的爸爸打來的，問你有沒有拿呂燦星的作業本？”

    李佳睿抬頭,沮喪的臉上有些倔強：“我沒拿?！?/br>
    這和顧曉晨那天問呂英彥的說法不一樣。

    顧曉晨想了想：“那天晚上是怎么樣的情況？能給我復述一下嗎？”

    李佳睿說：“呂燦星是我同桌,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是?！彼值拖骂^,雙手交握,指尖在摩挲著,“他經?！褪恰瓌倓傇谛ｉT口那個,就是他?！?/br>
    剛剛在校門口，他們都看到了,有個男同學罵李佳睿是沒媽的，還被顧曉晨趕跑了。

    早知道就抓來一起問個話了。

    “我沒有拿呂燦星的作業本，他騙人?！崩罴杨＿€是堅持道，“一直都是他欺負我，他把我的書丟到垃圾桶里，每次打掃衛生他都跑掉，只有我一個人做?！?/br>
    “你沒和老師說嗎？”顧曉晨詫異。

    “我沒有說謊！”李佳睿有些激動，“但是老師不信……老師也不管?！?/br>
    顧曉晨詫異：“為什么？”

    李佳睿難過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他們都討厭我?！?/br>
    陳聞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抽著一根煙。

    顧曉晨往李佳睿身旁靠近了些。

    李佳睿沒有抗拒，繼續說：“老師和我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翻過字典，也沒查到這句話。但我覺得不是句好話?！彼痤^望向顧曉晨，似乎在尋求回答。

    顧曉晨摟住他的肩膀，安慰：“別在意這些。不是所有老師都是對的?！?/br>
    李佳睿說：“好吧。那天mama喊我，問我是不是拿了呂燦星的本子，我說沒有，可是她不信我，還罵我。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說錯了什么，他們，一直在吵架?！?/br>
    顧曉晨問：“他們？爸爸mama？”

    李佳睿說是。

    5月19號晚上，李佳睿半跪在茶幾前看電視，不時有飯菜的香氣從廚房傳來。

    當然，還伴隨著牛梅的高嗓門：“李佳睿??！你語文抄寫抄好了沒有！一會我要檢查的！趕緊，不要看電視了，快點把抄寫抄了！”

    李佳睿也大喊：“不是我要看電視！是奶奶在看??！”

    牛梅婆婆坐在沙發上，臉色緊繃：“佳睿才剛放學，讓他看一下電視怎么了？”

    牛梅端著炒好的一盤菜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媽，你不能縱容李佳睿的，他就愛拖拖拉拉，一會吃完飯他再寫作業又要磨蹭到半夜去了?！?/br>
    轉頭一看，李佳睿的鬼行鬼像，氣道：“李佳睿！我跟說了多少次！看電視要坐在沙發上，坐好來！快點，說了不動是不是？！”

    李佳?？粗Ｃ芬拷哪_步，一哆嗦，趕緊站起來。

    婆婆有些無語：“牛梅，你不要這樣教育小孩子，他喜歡怎么坐就隨他怎么坐唄，小孩子還小啊，哪有你這樣管七管八的，你小時候還沒他好呢！”

    牛梅更無語：“我小時候要有他這條件，我不知道有多珍惜！哪里像他天天吃飯剩一口，浪費糧食！”

    婆婆說：“我們家又不是沒錢，他浪費就浪費咯！”

    牛梅立馬舉雙手投降：“媽，別說了，鍋里還燉著湯呢！再過一會慶國就回來了?！?/br>
    婆婆諷刺道：“就你這脾氣，難怪慶國總是不回家！你能不能不要發神經了，慶國在外面賺錢不容易，回到家你不要讓他更煩行不行？你別讓我兒子在外面辛苦，回到家來還要辛苦好嗎？”

    牛梅不高興地把湯勺一甩，碰到瓷碗里發出刺耳的聲響。她埋怨道：“你兒子你兒子，全是你兒子，我嫁到你們家真是倒八輩子的霉！你兒子天天不回家是因為和我吵架嗎？你別裝老糊涂??！”

    婆婆氣不過，起身想到廚房：“牛梅你說話不要陰陽怪氣的，李慶國不回家是為什么，你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