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登記的是一個圓圓臉的小伙子，抬頭看了一眼左靈兄妹：

    姓名，年齡，籍貫。

    王剛，35，蜀州。

    王艷，33，蜀州。

    王小小，15，蜀州。

    兄妹仨人不僅說的是化名，年齡也不對。

    小伙子皺眉：

    一個姓，你們是兄妹?本地人?聽口音不像啊。

    裴楠生解釋：末世前我們去北方了，一直在那邊生活。

    小伙還要再問，裴楠生順手塞給他兩個蔫了吧唧的紅薯，給您添麻煩了。

    小伙眼睛一亮，紅薯賣相不好，好賴是實在糧食啊。

    眼神在三人身上溜了一圈，破衣簍嗖，納悶，耗子洞都掏不出糧食，這三個看著像是乞丐的家伙，從哪弄的紅薯?

    這點兒可不夠進基地的，咱這兒改規矩了，想進基地，是要交物資的，食品、衣物、日常用品、木柴、鋼材之類的都行。

    指指排隊進基地的人，瞧見沒有，就算我給你們登記，交不上物資，你們一樣要被趕出去。

    的確有好些人在交物資，有幾個交不上物資的，正跟門衛磨嘴皮子。

    左靈在破包袱里掏摸，摸了半天，摸出一雙半舊運動鞋塞給小伙子。

    麻煩您給登記一下吧，能不能進去，是我們的事。

    鞋是裴楠生不穿的，雖然舊，不破不漏。

    左靈看小伙子腳上的鞋都開裂了，想來他是需要的。

    果然，一看到鞋，小伙眼睛冒光，但仍面露難色。

    明白，好處不夠嘛。

    左靈再次摸出兩個臟兮兮的硬糖塊兒，拜托。

    小伙嘆氣，裝作為難的樣子：成吧，碰上我，算你們走運。

    實則，輪番天災，死了太多的人，哪個基地都缺人手。

    這些不歸小伙管，他們只管吃拿卡要，不要咋辦，他也要活下去。

    辦好登記卡，三人排隊進門。

    左靈注意到，有人進門不用交進門費，有的，就要交。

    觀察半天，應該是身份卡上有識別信息，不到一定時限，不用交，超過時限，就要交。

    交的東西五花八門，大部分是舊衣物，或是日用品，也有交鐵絲、木板之類的。

    排到裴楠生時，身份卡在機器上一掃，嘀，嘀，嘀，紅燈閃爍，門衛看向裴楠生，你，新來的?

    裴楠生點頭，指指左靈和小昊：我們是一家的。

    門衛皺皺眉頭，又來三個窮鬼，進門要交物資，你們交什么?

    左靈將早早準備好的一包舊衣物交上去。

    門衛搖頭，不夠。

    夠不夠的，全憑他一句話。

    左靈一臉rou疼地掏出兩塊兒肥皂，門衛臉色好看點兒了，掂掂肥皂，進去吧。

    剛轉身，門衛小聲嘀咕，這幫窮鬼，不榨不出油的。

    這是看左靈他們穿的太寒酸，若不然，更得扒成皮。

    窮鬼聽得嘴直抽。

    進門沒多遠，一堆人擁了上來。

    找地方住嗎?我那兒便宜，要不要去看看?

    你們要去哪兒?要不要引路，隨便給點就成。

    我家是正經磚房，住我家吧，價錢好商量。

    兄妹仨：

    我們都這副德行了，你們看我們像是能住得起房子的嗎?

    但也說明，大環境不好，大家開始病急亂投醫了，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再說。

    食品廠招工嘍，管吃管住，食品廠招工嘍，管吃管住。

    一個大嗓門插了進來，人呼啦一下，全朝聲音處擁去。

    一個張沒開，就讓人給截胡了，小販們不忿地看過去。

    左靈兄妹就是沖食品廠來的，剛要邁步，被一個兜售房屋信息的中年男人拉住。

    別去。

    裴楠生看他：怎么?

    男人嘴唇蠕動半天，欲言又止，松開手：罷了，想去就去吧，誰也攔不住。

    看來已經有人發現食品廠不對了，但他們不得不去。

    假裝不滿道：

    兄弟，管吃管住，這么好的差事，咋還攔著不讓去呢，怕我們跟你搶名額?

    男人沉臉：好言難勸送死的鬼，你要去便去，誰攔著你了。

    見食品廠招工那邊兒有人看過來，男人急慌慌走了。

    負責食品廠招工的，是一個面相兇惡的黑大漢，他一直注視著提醒裴楠生的男人，直到男人消失在視線中。

    側頭跟身邊的小弟低語了幾句，小弟領命離去。

    提醒裴楠生兄妹的男人，叫鄭成業。

    他七拐八拐，走了半個多小時，快走到基地邊緣時，進到一幢三層獨棟小樓。

    小樓是鄭成業的家，末世前，他家日子過得還算殷實。

    開門進院，一個7，8歲大的女孩兒跑跳著奔向鄭成業。

    爸爸。

    鄭成業涌上笑容，一把抱起女孩兒：閨女，等著急了吧。

    女孩兒眨巴著眼睛：爸爸沒找到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