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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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樂于沒說話。 因為他這時候也有點拿不準季柏想說什么。 婉怨的牧笛聲傳來,異國他鄉遇見的兩人在一個戰亂的清晨、一個天剛蒙蒙亮的黎明分別,從此這一生再沒見過一面。 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 他側過了頭,這時候季柏也剛好側頭問他:“你怎么看?” 這是句試探。 季柏的手在口袋里晃著抽繩,這句話里有多少忐忑只有他自己知道。 鄭樂于當然說了自己的真實感受:“一個很美的故事?!?/br> 也是很美的愛情,有點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大學還在讀的學生拍的。 光是演員就很難找。 季柏輕輕地側了頭,顏色有點淺的棕色眼睛看向他:“還有嗎?” 他這句話里的暗示意味太濃了。 “還有嗎?”鄭樂于同樣看向他,眼睛里滿是認真,“那大概是這樣的,一份真摯的愛,無論在哪里誕生都是很美的?!?/br> 這話是片尾的獻詞,他這樣回答了他。 同性戀還是異性戀,跨性別還是順性別,這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愛。 一股溫暖從右邊的門隙里傳來,要穿過他的心房,季柏想這禮堂終于肯開暖氣了,他剛剛睡著都差點被凍醒可真是不容易,這時一種莫名其妙的沖動襲上他的心頭。 而在他要做出點什么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了。 那個被他遺忘在酒吧的吻。 第49章 “鄭樂于?!?/br> 季柏好不容易要憋出來的那股氣又xiele。 現在不是時候。 被他遺忘在迷亂燈光下的那個吻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放松了身體,但眉眼間隱約掠過一絲郁意。 一時間他有些心亂如麻。 為什么在他親了鄭樂于一口之后,鄭樂于第二天的反應那么淡定呢? 還有,就算只是親臉,居然不是他在清醒狀態下親的嗎? 而且他居然這么久才想起來??! 面前的熒幕已經放到了下一個短片,剛剛沸騰的觀影廳現在已經安靜下來,只有小聲的竊竊私語。 季柏苦中作樂中想,一喝酒就斷片的基因大概是家里的遺傳吧。 鄭樂于在他旁邊坐著,說完話之后目光就轉移到了熒幕上,但是季柏狀若無意般瞥過一眼,就能發現他在發呆。 鄭樂于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對他親過他這件事閉口不談呢? 站在鄭樂于的角度,把他當好朋友開玩笑或者不小心?這反應也太平和了,連調侃都沒有。 他親都親了,手也是牽過的,他敢肯定,要是他現在伸出手去牽鄭樂于,對方絕對不會拒絕。 好朋友之間是可以隨便牽手和親臉的嗎? 不是吧。 反正他不會和李瓊樓大冬天手牽手一起走。 那是不是表明,鄭樂于也是有那么點心動呢? 他完全不抗拒他的接近,不抗拒和他的肢體接觸。 最后是,鄭樂于看上去也沒有那么直。 他垂下眼,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摩挲了一下。 沒有哪個直男連衣角都帶著香。 鄭樂于的某些行為和話也能印證這一點。 這件事他本來一開始就能確定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觀影廳里越來越暗,幕布上的光有些暗淡,大概和這個新的影片色調低沉有關,季柏的側臉在幾片光影間明明暗暗,他的思考在這時候是無聲的。 但他的心卻跳得很快。 耳邊電影混亂的光影和嘈雜的人聲里,他依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雷如鼓。 在他心動過的時刻里,鄭樂于是否也有著同樣的時刻呢? 他堅信卻又并不能確信的愛情,這是他自己都矛盾的地方。 因為他總被拒絕。 所以他寧愿收斂起來,也不愿直接說出來被拒絕。 雖然最開始是和書有一點點關系,但是他確實希望鄭樂于一點點發現。 細水長流,但是回頭一看,又能驚喜地發現。 這本來應該是他理想中的,只是現在他不想等了。 他不想等了。 命中注定的因緣里,他應該不會被拒絕。 一陣清寒的涼風吹過來,北廳的暖氣在這一刻也沒有抵過冬天的寒薄,就在季柏打算開口的一瞬間,北廳突然黑下來了。 他尚且不知道開口要說些什么,這下干脆地被打斷了。 明明最后一個短片還沒有播完,來自十九世紀的紳士在大熒幕上卡了一下,鏡頭剛轉向手杖上鑲嵌的綠翡翠,整個幕布就變成一片漆黑。 ——觀影廳停電了。 這對于a大的禮堂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觀眾席上乍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不少學生神色茫然,然后喧嘩才漸起。 季柏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 鄭樂于看了眼他,心想這人明明剛剛還在打瞌睡,現在就為停電看不了電影感到懊惱了。 還真是,他沒忍住唇角有些隱蔽的笑。 整個電影會場把安靜褪去,這時候完全被突然的變故弄得像吵鬧的菜市場。 前面的工作人員也有些手忙腳亂,只來得及打開應急照明燈,燈光照亮了小半個會場。 但是這么大的禮堂,只有一個燈源明顯供不應需,在旁邊,有更多的暗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