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肖蘭時思緒被她打斷,看向她:“是啊?!?/br> 小百合猛地向后退了兩步:“你不是金麟臺上的天之驕子?你、你怎么能亂殺無辜百姓呢?” 肖蘭時眉頭一皺:“哈?” 小百合又倔強又害怕地和他辯論:“我爹爹說了,凡是都應該有個說法,我又沒犯什么罪,你憑什么殺我?” 一聽這話,肖蘭時眉頭擰得更緊:這都哪跟哪的? “再說了,我不過只是個柔弱的小姑娘,你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你功力還那么深厚,一點兒都不講道理,這算是欺負人!對,這就是欺負人!我爹說了,欺負人的人就是壞人,沒有好報應的?!闭Z罷,還悻悻地看了肖蘭時一眼。 肖蘭時心里一頓無語,心說大姐我在逃亡啊,你先來攻擊我,我怎么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然而又看著小百合一臉受驚的羔羊模樣,手一揮:“行。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br> 小百合:“一筆勾銷?什么一筆勾銷?你——” 肖蘭時伸出根指頭直她,小百合立刻就停下來了:“張嘴?!?/br> 小百合一愣:“什么?” 就在她說話的一瞬間,肖蘭時袖口處忽然飛出一粒丹藥,直沖她的喉嚨里奔去。 小百合一驚,連忙捂著自己的脖子:“你給我吃了什么?!” 肖蘭時彈了彈指尖:“沒辦法。小丫頭你心眼太多,我也得防備著。這藥叫回元丹,是種毒藥,解藥在我手里,你若是聽話,我就給你,若是不聽話……嘖嘖嘖?!?/br> 小百合怒不可遏:“你——!” 肖蘭時斜目瞥過去:“我沒辦法。您見諒?!?/br> 于是小百合立刻摳著自己的喉嚨,在地上一陣痛苦地干嘔。 肖蘭時冷眼看著,幽幽道:“別費勁了,早融進你的血脈里了。要是真像你那么說,小石頭三四個時辰之后就醒過來,我就把解藥給你?!?/br> 聞言,小百合立刻咒怨地看著他,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 肖蘭時對于她的怨恨置若罔聞,雙手背在腦后躺下,悠哉游哉。 “金麟臺就應該早日把你抓起來!關起來!” 肖蘭時閉著眼睛,嘴角勾起笑意:“小姑娘你和我一樣惡劣。說不定咱們還能關在一起啊?!?/br> “我跟你哪能一樣!” 肖蘭時懶得和她辯駁,躺在干草里躺了大約一兩個時辰,等到小百合的鼾聲都飄起來了,他還是沒有入睡。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不能睡。 他小聲試探問著:“小百合?” 一片寂靜,回應他的只有小百合沉重的呼吸聲。 肖蘭時輕手輕腳從干草里爬起來,又再三確認了宋石的安全后,轉身便向醉春眠的方向走去。 ◇ 第143章 算是情人吧 就算此時已是深夜,摩羅城里的鋪子幾乎都閉上了燈,可醉春眠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燈黃酒綠。 肖蘭時易容輕易地繞過了守衛的眼線,旋即躋身向大殿里走。 他一身素色黑衣,在一群玉服錦帶之間魚游著,鼻尖縈繞的滿是脂粉香氣,耳邊嬌弱軟語絡繹不絕。 一個姑娘試圖拉住他:“呦,這是哪家的公子爺???怎么以前沒見過的?” 肖蘭時絲毫沒客氣,一直往前走。 于是他的袖子就在姑娘的手里落了。 姑娘連忙招手:“唉——你這人怎么這樣!” 再仰頭一看,肖蘭時的背影已經繞過人群登上了環繞的梨花木梯。 又一個姑娘湊過來,詢問:“怎么啦?” 那姑娘氣憤地瞪了他一眼:“沒事!沖撞了晦氣?!?/br> “嗨。別想了,喝酒啊?!?/br> “來來來,喝酒?!?/br> 一片歡聲笑語。 肖蘭時獨步來到醉春眠三樓的最東面那間屋子,聽人說,那麻娘平日就住在這里。 他抬眼望著門上掛的銀牌,牌子上的“婁”字正隨著細風在轉。是這里沒錯。 想著,肖蘭時謹慎地伸手摸向腰間,只聽咔嚓一聲細微的輕響,一道霜白的冷光微不可察地閃爍在昏暗中。 如果有人站在這里,那他一定會被那把刀上的血氣驚得腿軟。 咬金出鞘,旋即深紅色的血腥氣猝然環繞在其上。在金麟臺上的五年,肖蘭時用這把咬金,不知割斷了多少喉嚨,以至于刀柄上的紋樣里全是洗不掉的猩紅,如同死神的詛咒一般如影隨形。 肖蘭時刀割一般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大門,眼底盡是森森的寒意。 按照金雀的說法,鎖魂袋最多只能留住衛玄序的殘魂一月,他必須趕在衛玄序徹底消散之前,將他的魂魄留住。 今晚他又潛進來不是來討要什么說法的,而是要用刀和血,逼著那麻娘吐出有用的東西來。 下一刻,肖蘭時抬起長靴。 嘎吱一聲長鳴,隨著門被他踢開一條縫隙,肖蘭時立刻像是陣黑風卷進房間。 可當他望見屋里的時候,雙目驟然緊縮。 眼前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四處全是打斗的痕跡,地上還留有長長一灘血跡。麻娘不見了。 他知道,這醉春眠背后勾結的勢力不算小,就但看金雀對麻娘的態度也知道,醉春眠甚至和督守府都搭著邊,誰要對她下手,至少也得心里掂量著分量。 一股莫名的冷意如海浪般涌上肖蘭時的心頭,他眉頭緊皺,仔細搜索著房間。忽然,砰! 床幔后傳來一聲驚響立刻將他驚了一跳,他快步走上去查看,一張完全開合的木窗正在被風拉著推搡。向窗臺望去,一道猩紅的血跡就那么搭在上面,望上去,像是剛過了不久。 肖蘭時用指頭楷了下那血跡,嗅聞兩下,眉頭擰得更緊。 依他的經驗判斷,與其說這是人血,更像是……某種大型動物。 不安如同迷霧般籠罩在他的心頭,麻娘的安危如何,他向來不會顧慮,他只知道,如果麻娘死了,衛玄序一定活不成。片刻思忖后,肖蘭時兩步并上窗臺,循著血色縱身追去。- 那血跡滴了一路,從醉春眠滴到城西的一片幽暗樹林。 四周荒無人煙,漆黑一片,唯有烏鴉在其中不住地怪鳴,聞之膽寒。 走到一半,血跡忽然斷了。 肖蘭時謹慎地向前邁步,腳底下發出微乎其微的聲響,他感到腳邊總有什么冰涼的東西在動,可周圍實在太黑,也絲毫顧不得那么多。 終于,一個男人的笑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不是我想殺你,是你本來就不該活?!?/br> 緊接著,一個女音嘶啞地高喊著:“王八蛋!” 聞聲,肖蘭時心中一喜。 他辨得出來,那聲音就是麻娘的。 想著,他腳下立刻滑了凌空步,風馳電掣般向聲音的來源竄去。- 麻娘渾身是傷,衣衫襤褸,被男人手里的劍刺了不知多少條傷口。 對面的男人一手提著火把,一手拿著一把長劍,堆滿橫rou的臉上滿是兇惡的笑:“一根指骨兩萬金,一顆心肝三百萬金……發啦,哈哈哈我發啦!” 眼看著男人狂笑著向自己刺來,麻娘絕望地逼上了眼睛,所有的憤恨都化作了無能為力的淚,從她那俊美的臉頰上滑過。噗。 忽然,麻娘感到臉上忽然被滴濺上溫熱的液體。 默了數息,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落下來,他心中驚疑未定,猛地睜開雙眼,發現剛才兇神惡煞的男人同樣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 一只拳頭大的血漬從他的胸口溢出來,其中是一把鋒利的刀。 緊接著,他在向前倒下的時候,肖蘭時的臉如鬼火般陰沉沉地出現在她面前。 “肖……肖蘭時!”她大喊一聲。 下一刻,男人轟然倒地,他手里的火把摔在地上,霎時間便點燃了地上的枯葉。 借助火光,麻娘整個人的身子在黑暗中顯出形狀。 在她一半的人身衣裙下,是一條粗壯、泛著黑綠色的巨大蛇尾,鱗片在火光的照耀下,正泛著詭異的暗光。 肖蘭時心里略微驚訝,眼神打量著那條蛇尾:“婁前輩原來是妖啊?!?/br> “妖”這種東西,他原先只見過一次,那是在金麟臺肖家主的壽宴上,那是一個賓客送來的賀禮,當時紅色帷幕一掀開的時候,滿座的貴族一片嘩然。 妖這東西,算不上是人,更說不上是鬼,若是真要算,該說他們是一種半人半鬼的怪物。一般來說,人一旦沾染上鬼氣,輕則身體殘廢神志不清,重則便因此丟了性命,只有極少數的情況,被鬼氣沾染的人能與其和諧相處,反利其所用。 在傳說中,一只妖渾身上下全是寶物,對修真之人的功力增益極大,肖蘭時想著,該是麻娘不經意走路了風聲,才引來這男人深夜潛入醉春眠的圍殺。 接著,他好整以暇地蹲在麻娘身邊,饒有興趣地打量她的臉:“婁前輩。沒事吧?” 麻娘滿臉灰塵,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手里的咬金,上面還在滴著血:“你……你想做什么?!” 肖蘭時輕笑一聲:“我想做什么,今日已然盡數與前輩說了,只是前輩不守信諾,害我白跑一趟?!?/br> 剛才把她打出原型的男人尸體還倒伏在不遠處,麻娘抬頭望著他,他那笑容落在她眼里,森森在她心里落了一層霜。 兩息的對峙后,似是下了很大決心,她開口道:“他既然算是自裁的,那他的三魂恐怕已經消散,若是運氣好,那么剩下的七魄才勉強在鎖魂袋中。你既要再將他重新召回,不止所花費的力氣大,說不好,連你自己也要搭進去?!?/br> 肖蘭時見她開始吐話,心中一喜,示意她繼續。 麻娘低眉見他手中咬金還在指著她晃,索性直白道:“如今他的三魂已然消散于虛空,若是想要重新喚回,必須要能分別引起死者極大精神共鳴的三種情感?!?/br> “哪三種?” 麻娘答:“愛、恨、欲,也叫愛別離、怨憎會,和求不得?!?/br> 肖蘭時眼中閃爍思索。 麻娘繼續:“要想喚起死者這三種精神波動,需要分別有一件息息相關的物件,作為情感的連通,才能施法?!?/br> “也就是說找到三件對應的東西就行了是么?” “那只是第一步?!甭槟镱D了頓,繼而,“等找到了對應的物件后,再用我的血做法陣,與七魄共鳴,分別構建一處幻象。這個時候,需要有人進入幻象,把那里面的三魄重新找回來才可以。但是要注意,那里面的三魄力量極其頑固且龐大,稍有不慎,進入幻象的人便會被卷入其中,再也無法返回?!?/br> 聞言,肖蘭時的神色稍顯凝重:“也就是說,我先要找到三件東西,再分別需要進入三次幻境,是嗎?” 麻娘點頭:“是這個意思?!?/br> “那三樣東西,我該怎么找?”